第44章苦难的宫廷生活（二）
第44章苦难的宫廷生活（二）
虽然沈文清从小就颠肺流离也没少吃苦，可是她还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体力活。别说是身为小妹的她了，就连她们家冒充顶门立户的沈文川也没有干过这等粗活啊！那两个木桶，就是空的她拿着都沉，更别说是要装满了水再挑回来了。文清拿着那空桶一筹莫展，走到半路才想起来，这水井在哪里啊？等沈文清终于“拖”着水桶回来的时候，那些师傅们一个个都在用着丰盛的早餐。闻着那味道，文清的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只是看着吴德才那张黑面神一样的脸，她实在没有勇气要求，先吃饭，后干活。
一个人把洒的只剩半桶的井水往水缸里倒，只是那口水缸实在是非常高大，已经到了文清的腰了。她一个人实在没办法提起来。云阳见状本来是想去帮忙的，可是吴德才及时的剜了她一眼，恶狠狠的威胁道：“你要是敢去帮她，明日就收拾收拾离开御膳房，可别忘了，你本身就不在编制里面，本官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让太尉大人无话可说。”
云阳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边就传来了一声巨响。众人视线一转，就看见水桶竟然从中裂开了，而沈文清此刻正四脚朝天的躺在水泊中。
根本顾不上吴德才的威胁，云阳立刻起身扶起了沈文清。她全身都已经湿透，在这样秋日的清晨里瑟瑟发抖。沿着头发滴下来的水蜿蜿蜒蜒的窜到了眼睛里，一身淡紫色的襦裙全都贴在身上，滴滴答答的向下滴水。很快的，她所站的地上，已经湿了一大片。
再看看那些膘肥肚壮的师傅们一脸的幸灾乐祸，云阳真是怒不可遏！小拳头紧紧握起，胸膛也是一鼓一鼓的：“你们……”她才出声，便被文清冰凉的小手给按下了。
“对不起吴大人都是我不小心，我会再去提，今天我一定会把这水缸给装满的。”示意云阳按下小性子，文清拿起仅剩的那个完整的水桶，头也不回的就走出了灶房。
此时云阳发现吴德才脸上一闪而逝的欣赏。但是太快了，快到她还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
还好，文清这个狼狈的样子走在宫苑内，竟也没有人指指点点，人们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立刻自动当她是不存在的物体。等文清走到井边，她那身湿的透透的裙子，已经基本上暖干了。可是等她提了水回来，那衣服就又被自己的汗水给浸湿了。
反反复复了无数次，文清终于能提着水桶健步如飞了。而此时已近正午，文清还滴水未进。虽然已经到了秋天，可是正午的阳光依旧炙热的让人难受，尤其是浑身被包裹着一层又一层湿哒哒的衣服，和肚子里空空如也的沈文清。
看着那小半缸的水，她急的要命，就她这样的速度，到了半夜也不知道能不能将那口硕大的水缸给填满。可是她知道，自己每一次的辛苦，都是朝着目标更进一步。
好不容易停下来休息了一小会儿，云阳连忙屁颠屁颠的送上自己的私藏，中午剩下的两个大肥鸭腿。
文清啃得都快没了，才想起来问：“怎么宫里每天吃的这么好，难怪那些师傅们一个个胖的流油的样子！”
云阳撇了下嘴，不屑的说：“哪里就能每天吃，这些都是给皇上呈上去的，不过全都被原封不动的退回来了。”说最后一句的时候，云阳都快趴到文清的身上了。
“退回来？为什么？”豪迈的抹了抹满嘴的油光，文清含糊不清的问。
“还能为什么啊，当然就是因为皇上满意呗。”云阳那眼皮夹了一下好像傻子一样的沈文清，小声说：“这些御厨每日都只会做那些菜式，味道还没有师父你做的一半好，别说是皇上了，就是我我也不……。”
“躲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帮忙收拾。”黑面神吴德才又一次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们面前，吓得两人一哄而散。
午后廊上走动的人越来越少，平日寂静的走廊上，这会儿更是一片静默。文清却还一趟一趟的往返在御膳房与水井之间。
身体早已经累到了极限，她连眼皮也懒得动一下，文清很快便理解了那些宫女太监们之所以能做到目不斜视、凡事不理的原因，当一个人疲惫至极的时候，是根本不会关注关心身边任何人的动作的。而她进宫不过短短的两天而已，就已经达到了如此不动如山的境界！
此刻在她的眼里，时辰和一切事物都好像统统隐去了，她在乎的就只是那个水缸。直到那些宫女太监们端着香味四溢的碗盘从她身旁经过的时，她才猛然惊觉天色竟然已经接近黄昏。
看看那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再看着那即将被装满的水缸，她的心竟然也充满了奇异的满足感。拎起一桶水正费力的往那水缸里倒，却突然一阵晕眩，直接将水桶一起丢进了水缸里。
而她自己则险险的扶住了水缸的边缘，差点也一头栽进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放肆的笑声，紧接着传来一道嚣张的声音：“这个傻子果然还在这提水，真是土的冒烟，什么时候见过御膳房用水，还要到外面去挑的？”
文清一听就知道自己很可能是被他们当笑话给耍了，可是，她就不明白了，自己哪点就那么惹人嫌？看着那些人嚣张的面孔，文清却连生气的劲也没有了。此时云阳却正好从后院走出来，黑着个脸也不说话拉起文清的手就到了后院的井口处。
哪里知道，一看见那口深不见底的巨大水井，文清竟然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师父师父，你这是怎么了师父？都是你们，你们还是不是男人，竟然合起伙来戏耍一个弱女子，真是没有教养。我师父进宫之前还是好好的，现在竟然被你们折磨的昏死过去了，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会一状告到御前，让你们也知道知道草菅人命的下场！”
看见自己的师父脸色绯红的倒在地上，云阳两眼都气成了赤红色。真是没想到，这些专门为世人烹制美味佳肴的厨子们，心机竟也如此刁钻可怕！
他们可能也没有想到文清竟然会昏死过去，再加上听到云阳大声的控诉，也都愣在了当场。吴德才从外面一回来却见后院围了一堆人，忙走过去一看，原来是沈文清人事不知的倒在地上，而她的小徒弟云阳则急的直哭，而身边围着的那群师傅们，却都只是眼睁睁的看着。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送到房里！”看着他们一个个无动于衷的样子，吴德才也上了火。
等他们七手八脚的将文清抬到房间里，并前来御医的时候，都已经是入夜之后的是事情了。文清因为一早受了凉，有没有得空好好休息，反而疲累过度才会导致病情汹涌，一发不可收拾。
虽然已经喂了药，但是她的症状却没有一点好转。她身上的热度不但丝毫未退，反而还愈发滚烫，那张脸更是绯红一片，虽然盖了两床棉被，但她还是不停的发抖。云阳不间断的为她冷敷着，还熬了浓浓的姜汤小口小口的喂下去，可是一夜过去了，她还是没有醒来。
天刚蒙蒙亮，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云阳直了直自己僵硬的身体，打开房门一看，竟然是吴德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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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姑娘可醒了？”还没等云阳冲着他发牢骚呢，他率先开口问道。
“你们还知道她是个姑娘啊！大人，就算我师父有什么做的不对，或者让您看不顺眼的地方，也请您看在她是个女子的份上手下留情。若是日后她终究还是要被你们折磨死，那我又何必没日没夜的照顾她。”
云阳还在气头上口气自然冲些，奇怪的是，吴德才并没有出言苛责她，或者与她针锋相对，他只是进到屋内，请探了探文清额头上的温度，还忧心忡忡的问：“怎么竟一点也没有好转呢？”
“你试试清晨被一大桶冷水浇个湿透，再干一天的体力活试试。”
吴德才还是没有理睬她，好像她只是透明的人一样。在屋里来回踱步了好一阵子，吴德才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道：“今日我会再请个御医过来看看，你今天就在这里照顾她就好，不用到灶房去了。”说完不等云阳反应自己就急匆匆的离开了，那速度，活像背后被鬼追着一样。
不过不用再去和那群没心肝的厨子们在一起，云阳也算是乐得清静。只是一回头却又忍不住叹气，已经过去一夜了，师父还是没有醒过来，看着平日那张总是神采奕奕的脸如今变成了这副支离憔悴的样子，云阳就愁得眉头紧锁。
没多久，就来了一个上了点年纪的御医，也不多话，又是把脉，又是开药的忙了半天。才把人送走，忙活着准备熬药呢，就见床上的沈文清幽幽的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