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身负大仇
第4章身负大仇
而此刻头脑发热的沈文清，确实已经顾不上那么许多了。从家里出来，紧紧抱着爹爹的牌位，她更是没头没脑的一路狂奔。直到看见满山的白皑皑的树挂，才愣愣的停了下来，这一停却正好停在了村西的月瑶山。“玉珑，玉珑……”玉珑听到了她狂跳的心中深深的乞求，所以，她刚一站定，玉珑便已现身，与文清相对而立。
二人均是默默不语，心中却一样忐忑。而他们中间隔着的，就是文清今日从家里“抢”来的，她爹爹的排位：“爹爹生前只留下了他藏宝的地方和这枚铜钱，若说还有什么，就只能是这个了。这是爹爹生前自己做的，做给他自己的！”文清一贯的面无表情，但语气中却带着焦虑。
玉珑没有回话，只是伸手拿过了她手中的那个木质的简陋牌位，细细看着上面那一个个血红的字迹：慈父姜世彪之位。
可以看出他的神情中有过一丝犹豫，但最终却只是默默闭上眼睛以神力窥探其中玄机。
再次睁开眼睛，他知道他的目光，有可能已经将文清送上了一条她自己都难以想象的艰难险途。
他突然觉得起码不该由自己来开启这未知的征程，然而他也知道，若这就是她的命运，他根本无法阻止！
拿过她手中捧着的那枚铜钱，将那牌位底座厚实的木板卸去，里面赫然出现了一个与那铜钱大小差不多的圆形凹槽，玉珑一眼便明白了这个木牌的玄机所在。他将铜钱放入凹槽之内，轻轻一旋，倒置着的木牌上方，突然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那小小的木牌竟然从中分成了均匀的两半。有一白色物体，正掉在脚下草地之上。
文清捡起那东西一看，原来是封以锦绢写就的血书：此书乃为父鲜血写就，只是时机未到，是以不能公之于世！若有朝一日女儿们可以看到这封信，则表示，是上天要沈家沉冤得雪。多年以来，为父一直隐姓埋名，带着你们东躲西藏，为的就是要躲避我们的仇家，他就是害的麒麟山上众兄弟不明不白枉死的小人，更是害得你们外公与娘亲含冤而死的罪魁祸首-——薛明征。
当年你外公沈介山官居御史大夫，却被陷害，获罪下狱，以致你娘亲及沈氏全族一百五十余口全被株连，全是拜这奸猾小人所赐。当日若不是我们凑巧不在家中，恐也难逃灭门之灾！为父一生难忘刻骨冤仇，奈何自己无能，终其一生也未能报仇雪恨！惟愿女儿们此生不忘刻骨之仇，寻那贼人下落，伺机报仇雪冤！沈家沉冤得雪的那一日，你们才可以认祖归宗，重回姜姓！
沈文清没想到，自己这样一个平凡的村姑，竟然还背负着这样一段匪夷所思的往事！爹爹的三言两语，道破了十六年来她们颠肺流离的原因，可是她的心却毫无一丝真实感！她一直以为，爹爹要她藏着的那份玄机，是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她曾不止一次的想过，自己也许并不是爹爹亲生的女儿。或许是捡来的，或许是收养了兄弟的，她甚至还想过，自己是娘亲背负偷汉生下的孽种！而她们之所以十几年来东躲西藏，在她的心中，也只是因为爹爹江洋大盗的身份而已！
所以她一直想弄清楚爹爹留下的谜底到底是什么，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要在乎那份谜底，因为她坚信，那谜底就是自己的身世！而如今，真的知道了，却是个连她自己无法相信的“戏文”！她迷惑了。
说道仇恨，她的心中没有暂时还没有一丁点儿感觉！她没见过娘亲，没见过外公，更没见过沈家当年的风光。她只知道自己这十六年来的颠沛流离，穷困潦倒，和麒麟山上众叔伯的惨死，都是拜他所赐！
玉珑虽然没有看到那锦绢上的字，可是她心中所想，玉珑也是一清二楚。他曾经为文清卜过一卦，那时他便知道，文清此生背负血海深仇，注定为此九死一生！他也知道，她是沈家唯一的希望，是上天为枉死的沈家留下的一个火种！
“爹爹到底是想要我们报仇，还是不想？他留了血书，却又将他藏在那种隐秘的地方，到底是何意？”
玉珑也不知道。可是既然她问了，他就权且一猜：“我想，他应该是想要你们报仇，却又害怕你们会有危险，才想借助上天的意思，若是你们偶然间发现了，就是天意，若是你们一生都没有发现，那他就等着老天来收拾这作恶之人！”
“说的真好！那认识你应该也是天意了？那你到底是老天爷给我的好运气还是霉运啊？”
“……”他不会答了，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自己，到底算不算好运气。
“我看是霉运才对，也许你就是上天给我们安排的那个所谓的天意！要是没有你上次的那些话，我到死都不会想到爹爹的牌位竟然就是谜底！”
“那……你要报仇吗？”
“我也不知道，按道理来说嘛，我们家又没有男人，只有一个女扮男装充门面的。但是……这件事我说了不算，得听他们的。”
蔫蔫的回到家里，被雪浸湿的衣裙贴在身上，但是她此刻才感觉到了冰冷。
推开家门就看见沈文川大爷似得端坐在院子正中央，而二姐文鸢则焦急的来回踱步。文清在心中给自己比了一个鬼脸，外表却是一副战战兢兢，诚恳认错的样子。然而，她准备了一路的话还没开口，沈文川手中的鸡毛掸子就先招呼过来了。
说好要小心度日的沈家，顷刻间陷入一片鸡飞狗跳的状态之中！沈文川是边追边打，沈文清手无村铁，只能边躲边退。两个人就够热闹的了，若是再加上旁边不知道是劝架还是趁机打架的沈文鸢，平日里寂静的小院儿，整个沸腾了！
“大姐大姐，我不敢了，不敢了！别打了，别打了……我……我找到了爹爹的遗书！”
她一句话，整个沸腾的院子一片死寂。
整整一夜，三人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十六年前的事，她们没有任何印象，甚至只有沈文川能依稀记得母亲的相貌。她们在一无所知的状态中，东躲西藏了十几年，现在猛然得知自己的身后竟然还背负着这样一段血海深仇，一时也都有些懵了。
良久，文川才张了口：“我们应该遵从爹爹临终的意愿，应该为娘亲和外公报仇！”虽然义正言辞，不过她自己知道，自己这些话说的很没有底气。
“……”那两人就完全没有反应。文清一副蔫头耷脑的样子，而文鸢则是战战兢兢的小媳妇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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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心中也有迟疑，可是眼前这场面实实在在激起了文川满腔的愤怒，她怒目圆睁，拍案而起：“从小到大，你们一个是做什么错什么，一个是什么都不会做。怎么眼下已经亲眼看到爹爹的信了，也知道了我们的遭遇，竟然还准备做缩头乌龟？”
“是你说看不惯爹爹的野蛮做派，是你一直告诉我们要夹着尾巴做人！你到底是要我们听哪些话才对？”在这个家里，敢挑战沈文川的绝对领导权的，也只有这个看上去蔫蔫的二姐了。别看平日话不多，但是句句总在点子上就是她地位超然的原因。看着沈文川明显已经发黑的脸色，文清心中暗自窃喜，她也有这有口难辨的时候！
正当沈文川为这两个没出息的妹妹寒心之时，却瞥见了她们狡猾的笑容。稍稍一愣，片刻也是会心一笑。她就知道，虽然对于娘亲，对于过往，对于仇恨，她们心中有太多的不理解，可她们的身上毕竟都流着爹爹的血，而她们的父亲，大名鼎鼎的霸天虎姜彪，那可是个宁可战死也不枉生的响当当的好汉！
可是，他的女儿却夹着尾巴做人做了整整十六年！现如今，不管这个薛明征是手握重兵太尉大人也好，是什么王公贵族也好，她们也一定要为沈家，为娘亲，为爹爹，为自己这十六年的颠沛流离、骨肉分离，讨个公道！
“此去京城，我们首先必须想办法查清楚当年的事情，未免出师不利，我们还需要隐姓埋名，避人耳目。沈家仍由我女扮男装，当家作主。我们先观察一下，再伺机而动！”
“你也已经二十一了，若是继续女扮男装，只怕一生就耽误了。不如趁这个机会恢复女儿身，我们悄无声息的活着，旁人也管不着！”
“二姐，我们可是为了报仇才去京城的，对方是何许人也，就连我们这些乡下人也都如雷贯耳，我们若是继续这么悄无声息的活着，默默无闻的熬着，恐怕就是熬到死也不可能查清原委，洗雪冤仇的！照我的意思，我们非但不能偷偷摸摸的，而且还要大张旗鼓，最好能轰动整个广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