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王冠戴在假发上
女王的王冠戴在假发上
如果那时没有雷鸣,叶限大概不会张嘴。
车轮滚滚,路人的脚踩过积水,零售店广播咧着嗓子叫卖,树枝擦过野猫柔软的身体。众多声音纷杂且嘹亮,每一种都比他更理直气壮。
更何况,他也没有真的牵起她的手。
在混沌的街头声浪中,唯独林辜月的嗓音清晰地浮现。
“什么呀?”
叶限知道,如果他再次重复那句话,将来一定连她的手腕,都不可能再有立场去捕捉。
可是如果能一直听见林辜月说话,叶限宁愿一辈子当哑巴。
他转话锋:“电动车太多啦,怕剐到你。”
林辜月若有所思。
“但是那就变成剐你,不公平,不能只有一个人承担被剐的风险。”
叶限大笑。
“别争了,今天我就喜欢站右边,你说了可以让让我。”
“行吧,你说是就是……”
到了下一个路口拐角,电动车便换到另一侧。
林辜月仰起脸看他,狡黠地眨眼:“命运呀命运呀,你可没法操纵我们往哪个方向拐。”
叶限忍俊不禁。
无所谓啦,就让他窝囊地享受她的保护两分钟,反正今天也不差这一回。
几次三番路过车站,林辜月没舍得停,总说:“公交车还没来呀,那就走到下一站去吧,也不远。”
于是一站又一站,她到家了。
停在小区门口,林辜月拨开伞,探头。
“诶,原来雨早就停了啊。”
“我才发现。”
叶限乖乖地收伞,他们的视野一下子开阔。
空气仍旧潮湿。
若谁来拧一拧此时的云江,除了雨和水汽,一定还会哗啦啦地流别的液体。
譬如狗血。
“辜月?”
林辜月看见了妈妈。
保安室的玻璃前几天违规贴了张宣传海报,现在已经被清洁人员铲掉了,只有模特的鼻子那块儿疏忽了,还粘在上面。
林辜月一直盯着那两个残缺的鼻孔。
身后的两个人乐呵呵的,都鼓着苹果肌,眯着眼,淋漓尽致地相互彰显风度。
“哎呀,原来是叶限,你什么时候回云江的?辜月都没和我说过呢。”
林辜月感到分别有两股眼神在她的后脑掠过,忽冷忽热。
她冒起幼儿园时期频繁有的念头:要是此时出现爱丽丝的变小药水就好了,她会选择一酗了之,然后逃跑……逃去哪儿?不如就逃进这两个鼻孔里好了……
“我前几天才回来,辜月应该来不及说。”
叶限的声音还是那样平和温暖。
林辜月心想,他演技真是比小时候好太多,向秋澄没把他薅上台表演,真是云江一中第一欺诈大师的最大失败。
“难怪,你现在住哪儿呢?”
“舅舅家。”
“你舅舅舅妈也回云江了?”
“是的,阿姨。”
“你表哥读大学了吧?”
“刚上大一。”
“我就记得他好像比温澜小点儿。去哪所大学啦?”
叶限报了个名字。
妈妈一愣,笑意似乎更满了:“喔,挺好的呀,挺好的。”
林辜月敢打包票,妈妈绝对没听说过这所学校。
他们俩就叶限表哥的事情聊得有来有回。
毕竟,叶限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关于自己的家常可供出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