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他的醒悟

后院柴房的木门被铁链锁死，缝隙里透出微弱的油灯光。霍明金站在雨里，西装早已湿透，怀里却紧紧抱着一件干净的毛毯——那是温情去年冬天织给他的，针脚歪歪扭扭，他却宝贝了很久。

“她怎么样了？”他问守在门口的保镖，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

保镖递过一个沾血的布条：“医生说只是皮外伤，但她不肯喝水，也不肯说话，就盯着窗户外的那棵梧桐树发呆。”

梧桐树……霍明金想起小安最喜欢爬那棵树，有次摔下来磕破了膝盖，温情一边给他贴创可贴，一边红着眼眶骂他“小皮猴”。那时的阳光很好，温情的发梢沾着金粉，小安的笑声像银铃一样脆。

他掏出钥匙打开铁链，柴房里的霉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温情蜷缩在草堆上，额头上的纱布渗出血迹，手腕上那半条彩虹手链不见了——他知道，是她故意扯掉的，就像扯断了最后一丝念想。

“喝点粥吧。”霍明金把保温桶放在她面前，里面是他亲手熬的南瓜粥，小安生前最爱喝的。

温情没有看他，只是盯着墙壁上小安用木炭画的歪歪扭扭的全家福：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一个扎辫子的女人，中间是个举着彩虹手链的小孩。画的右下角，小安用拼音写着：“爸爸，妈妈，小安，永远在一起。”

“明金，”温情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梦呓，“你说人死了会变成星星吗？小安那么怕黑，我怕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霍明金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疼得无法呼吸。他想说“不会”，想说“爸爸带你去找他”，却发现喉咙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只能蹲下身，笨拙地想帮她盖好毛毯，却被她猛地推开——

“别碰我！”温情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像受伤的母兽，“你的手沾着小安的血，沾着我的血，脏！”

霍明金的手僵在半空，指尖的温度瞬间凉透。他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打在她脸上的痛感，残留着小安玩具车上的铁锈味。

“我会救你出去。”他猛地起身，转身冲出柴房，雨水混着泪水砸在脸上，“下周一股东会结束，我就让你和小安……瞑目。”

柴房里，温情看着他仓皇的背影，缓缓闭上眼。墙壁上的全家福在油灯下摇晃，小安的笑脸仿佛在嘲笑：爸爸，你又骗我了。

暗域总部的监控屏幕上，柴房的画面被放大。姜柔嘉看着温情额头上的血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霍渊辞，我们必须救她！”

霍渊辞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调出霍家老宅的地形图，红色光点标记着保镖的位置：“林跃已经带‘影组’过去了，三分钟内抵达。”

“可是……”姜柔嘉看着屏幕里霍明金在柴房外徘徊的身影，“霍明金会不会……”

“他现在自身难保。”霍渊辞打断她，调出霍明金的通话记录——过去一小时，他给瑞士银行打了三通电话，查询的都是匿名账户的转账记录。“他在为自己留后路，但温情的命，他不敢赌。”

耳机里传来林跃的声音：“老板，西南角的保镖已解决，正在破解柴房铁链。温情意识清醒，但拒绝离开，说要等霍明金‘给小安一个交代’。”

霍渊辞皱眉：“告诉她，小安的真相不止一个。”

三分钟后，柴房的门被打开。温情看着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那是她趁医生换药时偷藏的，上面用小安的蜡笔写着：“爸爸的抽屉里有坏人的照片”。

“霍渊辞让我带句话。”林跃将一个加密u盘递给她，“小安的尸检报告里，胃容物有微量的‘天使尘’，和三年前霍明金母亲的死因一致。”

温情的手抖了一下。三年前，霍明金的母亲“意外”坠楼，当时霍老太太对外宣称是抑郁症自杀。

“霍明金知道。”林跃补充道，“他一直在找证据，只是被霍老太太用继承权绑住了手脚。”

雨夜里，温情攥着u盘，看着远处霍氏集团总部的灯火，突然笑了。她转身对林跃说：“告诉霍渊辞，股东会那天，我要亲自去。”

霍氏集团大厦的电梯里，张董的手一直在抖。他刚收到一条匿名短信，附件是他私生子在医院的照片，配文：“icu的费用，需要我帮你‘报销’吗？”

电梯门打开，李董正站在走廊尽头打电话，声音压得极低：“妈，你别出门！我已经派人守着别墅了……对，老太太疯了，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祠堂里，霍老太太将最后一份股东把柄锁进保险柜，里面还放着一把上膛的勃朗宁——那是霍渊辞外公的遗物，当年她就是用这把枪逼死了霍渊辞的母亲。

“下周一早上九点，让所有股东在协议上签字。”她对黑狼说，“霍明金那边，把温情带到会场，我要让他亲眼看着，背叛我的下场。”

暗域总部，霍渊辞将一份文件推给姜柔嘉：“霍氏的海外账户流水，涉及洗钱的金额足够让他们牢底坐穿。”文件袋上贴着一张便利贴，是姜柔嘉的字迹：“南瓜粥里的糯米团子很好吃，下次别用微波炉了。”

霍渊辞失笑，指尖划过便利贴，突然抬头看向窗外——

雨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距离股东会还有12小时。

霍明金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手里攥着两份文件：一份是霍氏继承权的转让协议，另一份是温情的住院通知书。手机屏幕上，林跃发来的消息闪烁着：“老板说，最后一次机会。”

他按下删除键，将手机扔进碎纸机，转身走向保险柜——那里藏着霍老太太杀害霍渊辞母亲的录音，藏着小安生前最喜欢的那辆玩具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