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欧妮亚已然知晓,塞勒姆的女巫们当初因何而遭遇厄运，她自然是不敢去接触那原初混沌的力量。

但黑暗之人对于她缩在地上，心有余悸的模样，却不甚满意。

祂屈尊纡贵的将欧妮亚拎了起来。

欧妮亚只是做了个冗长的噩梦,并非走不动路,挣扎着下来,跟祂保持了两步距离。

“别动手动脚的,接下来还想让我去哪里，您说就是了。”

虽然欧妮亚也知道,自己眼前这位，多半是那位乐子神的又一个化身,可祂的气质冰冷而内敛。她不是很能确定,这一位是不是还和从前遇到的那些化身一样,只要提供给祂足够的趣味,就可以口无遮拦,不尊重祂。

命只有一条，不敢赌。

黑暗之人瞥了一眼空无一物的右手,随后道：“女巫的集会在即，她们都在祈求我的帮助,你可以代替我去引领她们。”

欧妮亚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的脸：“我吗？”

从先前那段记忆中,她已经知道了女巫统领的能力和责任。

可她啥也不会。

她还没有开始系统的学习神秘学相关的知识,在这方面,她就是个绝望的文盲。

“您不能因为我格外倒霉，见过的神话生物格外多，就认为我能给女巫们提供帮助了，我做不到的……”

黑暗之人皱着眉，幽冷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仿佛她是个不求上进，一页书都不肯读的差生。

而无法取悦祂的差生，似乎也没有活着的价值。

欧妮亚抿了抿唇，在黑暗之人的耐心告罄前，不情不愿的点了头。

就当个传声筒呗。

统领女巫也行，别的能耐没有，跑路的本事还是不错的，或许可以帮她们提高生存率。

随后，欧妮亚跟着黑暗之人走出破败的大宅。

到了夜里，这条被岁月遗弃的街道显得越发不祥。

没有房屋亮灯，窗口黑漆漆的，像是一个个被啄掉了眼球的眼眶，风声呼啸着，吹歪了无人修剪，枝叶几乎要垂落到地的树木。

然后欧妮亚看到，在一小块被树林层层包围的荒地上，有一丛并不随风闪动的篝火。

几个过分年轻的姑娘围着篝火而坐，嘴里念念有词。

这就是黑暗之人所说的女巫们？

就在这时，篝火的颜色转成了青蓝色的冷焰，不再具有温度，阴森森的，而原本篝火边的空位，逐渐浮现出半透明的身影。

幽灵们保留了它们死后的样子，枯槁，残破，正是和欧妮亚短暂挂在过同一个绞刑架上的，猎巫案中被处死的几个女巫。

这种情况下，反而是半透明的模糊身影，减弱了它们的丑陋恐怖。

这些鬼魂以此和先前的姑娘们并肩，在篝火边围成了一个圈。

欧妮亚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这些女巫，活的能通灵，死的更是死而不灭，各个都比她强啊，所以黑暗之人到底让她来干嘛？

紧接着，火苗无风自动，正指向了欧妮亚。

所有活的死的，有神的无神的眼睛，都看向了她。

活人女巫们眼中带着欣喜。

“你是谁？”

“是来指引我们的人吗？”

而幽灵们看着她的神情，则充满了审视和贪婪。

它们用一种非人类的语言窃窃私语。

这种语言，或许是因为在幻梦境中听过，又或者是知识真的可以通过某些行为传播，欧妮亚竟然听得懂。

“她们真的召请来了伟大存在的使者？不可能吧？”

“也许只是碰巧路过。”

“她可以成为我的新身体吗？我看她可比这些小丫头好，她更漂亮。”

“你的脑浆也跟着记忆一起流走了吗，只有和我们血脉同源的后代才可以用！”

而接下来的话，它们没有继续说。

它们太过敏锐，察觉到欧妮亚的目光会落在讲话的那个幽灵身上，便意识到她听得懂。

黑暗之人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欧妮亚也在心底怒骂祂果然跟其他化身是一路货色，又在给她挖坑。

当年只有一位女巫和黑暗之人缔结了契约，逃过一劫，剩下的大多数女巫还是死在了绞刑架上。精通巫术的她们以幽灵的姿态徘徊在塞勒姆，试图在自己的血脉后代身上复活。

欧妮亚一点也不想知道，自己如果露怯，会被如何对待。

她摆出了和黑暗之人相似的，冷漠又傲慢的样子。

“我不知道你们是谁，只是我主给我指了一条路，我就来到了这里。”

但不管女巫们要做什么，最好快一点，最好别耽误她开学，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