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就在半日之前,阿米蒂奇教授还特意找过欧妮亚，聊了和撒麦迪男爵差不多的话题。

见欧妮亚神情犹豫，教授主动问她是否有意留校工作。

欧妮亚当时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吗？”

她喜欢学校的氛围，但不是读书的料,尤其对考试深恶痛绝。

因为每次都掐算着时间,在期末阶段去外头调查。所以念了四年书的欧妮亚,一共也只考过三次试,还都是教授们看在她因公缺课太多的面子上，放水如海,她才不至于挂科留级。

整个学校里，哪怕只负责整理资料的文员都比她更有文化。除了因为危机意识够强,可以顶替图书馆门前的狗之外,欧妮亚想不到自己还能胜任什么岗位。

阿米蒂奇教授很想劝她不要妄自菲薄,但实在说不出称赞的话。

人各有所长,欧妮亚明显更擅长实干而非做学问。

他只是委婉道：“你可能没有留意,学校里一直有专门负责带领学生进行实践考察的助教职位。”

只是欧妮亚在入学之前，就已经被认定成值得信赖的调查员了,所以她的实践，不需要人指导,反倒从一开始就哪里危险去哪里,所以才没有接触过。

欧妮亚则还是摇头。

这对她而言算是个好工作,可对学生们就不太好。

毕竟她为了能把保护费……不对,祭品续上，都是哪有危险的气味就往哪里凑，像是闻到血腥味就不撒口的豺狼，或许那些个神话生物只是自己默默的采个矿种个地，都会被她把巢穴给掀了,恨不得将卵都挖出来当祭品。

带着那些眼神清澈的在读学生，可太碍手碍脚了。

而且她也恐怕也护不住学生们。

她自己搞不好什么时候就被突然拽进幻梦境，至于要花多久才能回来，全凭心情。

当然，不是她的心情，而是不知道哪位邪神化身的心情。

欧妮亚放下咖啡杯，语气诚恳道：“您知道的，我的情况有些复杂，接下来我可能会离开美国一段时间，如果我能解决一切，希望到时候还有我的位置。”

最近，在思考毕业去向的时候，欧妮亚有了个隐约的念头，她想去印度。

如果不是那瓶神血，她便无缘揭开这神秘而残酷的真实世界上的帷幕。

人类的适应能力好的让欧妮亚自己都觉着不可思议，她甚至已经习惯，甚至有点享受现在的生活了。

毕竟她赚的蛮多。

而神明化身自己没有世俗的欲望，反而很爱探究她的身体。

欧妮亚不止一次觉着好奇。分明她现在都不会因为和非人之物的亲密交流感到屈辱和恐惧了，祂为什么还乐此不疲呢？

祂对于人类，不该有这种欲望才对吧？

但是，算了，本就不是同类，又何必非要去理解。

总而言之，在幻梦境的那些亲密和荒唐，虽然清醒之后总是让人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感官上的愉悦实在让人上瘾。

暂时也没有任何后遗症。

所以，偶尔也会有那么几个瞬间，欧妮亚会懒洋洋的走神，觉着就这样随波逐流的把日子过下去也不错。

可随后就一阵胆寒，恨不得跳起来给不思进取的自己一巴掌。

这几年来，她过的尚可，但也同样的亲眼目睹了很多次恶劣神明的恶作剧。祂们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三言两语就引导信徒们，或者只是无意中窥见了这世界上最阴暗一角的倒霉蛋，走上最痛苦的路，再品味他们于绝望之中滑落深渊的惨状。

这样一位恶劣的神明，看待人类如同蝼蚁，对她的兴趣又能持续多久呢？

一旦这种兴趣消退，是彻底不管她放她自由？这种好事欧妮亚可不敢想。

谁会指望恶劣的孩童放生罐子里养腻了的飞虫？要么连罐子一起丢进垃圾桶，要么钉了翅膀和肚腹做成标本，或者，丢到油锅里榨取最后一丝乐。

总归是不得善终。

欧妮亚不敢去碰《死灵之书》，但其他的禁忌典籍，她还是有研读过的，比她上课的时候用功多了。

再结合一些前辈调查员们留下的宝贵记录，她可以确定，当初那瓶让她的人生急转直下的神血，应当是尊贵的外神，犹格·索托斯某位化身的血。

虽然信奉那位神明的，多为追求知识的学者，毕生所求就是穿过穷极之门，追逐那些人类凭借自身的眼界，永远不可知的真理。

但祂同时也是时空之主。所有的时间和空间，在祂眼里都如同俯瞰的沙盘，是可以任意摆弄，将里头的棋子随手放置在其他位置的。

所以，欧妮亚到底也走上了艾尔希的老路。

她想去印度，弄一瓶神血来。

只要有了神血，就能不需要信仰和神明的认可，便能启动改变过去的仪式。

魔女艾尔希还是信奉黑山羊之母的呢，她都成功过一次，没道理欧妮亚就不行。

当然，就算真的拿到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她也并不打算用。

毕竟，经过多次被动的穿梭于过去，有很多个化身，早在几千年前就认识她了，她再怎么样，也改变不了那么远的过去。

她只是想给自己上一道保险。

一旦势头不妙，她就能回到四年前的斯普林菲尔德，拒绝成为神明眷属，转而朝自己的太阳穴开一枪，以人类的身份快速又没有痛苦的结束生命。

当然了，这个计划自然是要保密的，于是面对撒麦迪男爵的问题，她只是不太耐烦道：“当然是休息，学生，调查员，以及你的祭司，身兼数职实在太累了，我想真的给自己放个长假，去西海岸享受阳光和沙滩。”

这之后嘛，自然是混入了西海岸的商人圈子，并恰到好处的对印度进口的香料和工艺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一切非常合乎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