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晋江原创独发
那就死了啊,这算是什么话,难不成她白莺莺一条命在他眼中就是如此不值一提吗?
她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怒不可遏,满庭月光散了进来,她一双妩媚的桃花眼显得亮晶晶的,抬头朝着谢云宸看了过去,她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问道:“公子,我的性命对你来说就如此卑贱吗?”
她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哀。
谢云宸的眉眼在月关照耀下显得更加精致了,一袭白衣衬得他像是踏月而来的仙人,他容貌生的好,哪怕是面无表情也给人一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感觉,他似乎是不明白她为何耿耿于怀这件事情,不是没死吗?
“莺莺,你的性命并不卑贱,我从来没有觉得你的性命卑贱,天下人的生命都是一样的,”谢云宸伸手勾起了她的一缕长发,漫不经心地在手中把玩着,“可做错了事情就是要受罚啊。”
白莺莺觉得他简直是满口胡言,她做错什么事情了,他凭什么说她做错了事情,他真以为世上人人都要顺从于他吗,她知道只要自己忍一下、忍过这一个月,到时候她就可以长长久久离开他了,届时他们两个人就可以分道扬镳,此生不复相见。
只是她发现她没有办法忍下来。
愤恨地将自己的头发从他的指尖抽离,白莺莺抬眼直勾勾地盯着他,语气愤恨道:“你真的没有吗,谢云宸,你凭什么以自己的喜恶去决定旁人的生命?”
她许是愤怒极了,一时间忘记了对他的尊称。
闻言,谢云宸轻笑一声,他清俊的神情变得有些讥讽,语气也不似方才那般漫不经心,“莺莺,你究竟是在替你自己打抱不平,还是在替你的楚公子鸣冤?”
“莺莺,你总觉得我靠着权势欺人,但是你何尝不是对我有很深的偏见?你只问那支箭是不是我放的,你有没有想过那支箭究竟是冲着谁去的?”
“莺莺,我不是个会因为情绪去伤害旁人性命的人,那支箭从头到尾对准的人都是楚青越。”
“楚青越那人,不是死有余辜吗?”
白莺莺忽然觉得哑口无言,因为不可否认,谢云宸说的就是实话,她从头到尾都对他有着巨大的偏见,她习惯性地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
她忽然觉得说不出话来,那一瞬间,她发现自己本质上跟他是一样的人,她有心计、手段狠,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舍弃任何人,这样的她似乎没有资格去指责谢云宸,甚至她还不如谢云宸,最起码他不会暗地里算计旁人。仔细想想,每次跟他相遇,满腔算计的人都好像是她自己。
她叹了一口气,面色苍白地靠着马车壁,不愿意再说一句话。
见她不肯开口说话,谢云宸随手放下帘子便离开了,清透的月光被隔绝在马车外面,一片漆黑中,白莺莺双目无神思索事情,可是没过多久她就隐隐察觉了不对劲,明明是她在质问谢云宸,怎么如今成了她满心愧疚在这里忏悔了?她心中一惊,骤然回过神来,她没错,她设计旁人是因为旁人主动招惹她,她手段若是不狠一些,死的人就是她了。
谢钧一个人坐在那里勤勤恳恳地烤肉,原以为今日只有他一个人吃饭,没想到公子走开不久后又回来了,只是公子的脸色着实算不上好,谢钧偷偷看了一眼就立马低下了头,这肉烤好了他也不敢吃,刚才看见地上多了一只死兔子,他就把那两只活的兔子捆起来放到了一边,原本觉得姑娘家都喜欢兔子这种单纯无害的东西,哪料莺莺姑娘就不喜欢。
将烤好的那只兔子递给了公子,谢钧正准备动手把剩下的两只兔子解决了,没想到还不等他动手,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温柔悦耳的女声,“谢钧,给我一只兔子吧。”
谢钧抬首便看见了白莺莺,不到半刻钟的功夫,莺莺姑娘之前的脸色明明看起来很是阴沉,这会儿她眉眼弯弯、显得心情好上了许多,不得不说,莺莺姑娘虽然脾气不好,但是这样貌真真的就像是天上的仙子,他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就拎起来两只兔子,道:“莺莺姑娘,你喜欢哪只兔子啊?”
白莺莺微微一笑,随手就挑了一只兔子抱走了,这兔子还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乖乖地趴在她的怀中。抱着兔子,她就转身朝着谢云宸的方向走了过去,谢云宸坐在那里,旁边放着一只烤好的兔腿,见她过来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稍微挪了一下身子,给她留出来一个空位置。
旁边的地上放着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在火光的映照下散发着阴寒的光,白莺莺径直弯腰捡起了那把匕首,她冷冷地看了谢云宸一眼,右手握着刀刃毫不犹豫地砍断了这兔子的头,殷红的鲜血在一瞬间喷了出来、染红了她白色的衣袂,甚至有几滴鲜血还溅到了她白皙的面容上,可是她都不在意。
白莺莺随手将匕首扔在地上,她提着手中鲜血淋漓的兔子、直接就扔到了谢云宸的腿上,嗓音阴冷道:“我本来就对你有偏见,谢云宸你这人就是不讨人喜欢。”
说完这句话,她便径直转身离开了。
刚才差点被他忽悠了,那支箭没有伤到任何人,难道他就无辜了吗?有一点可以肯定,他那时候确实想要杀了她和楚青越,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他放弃了。
他这人本来就不无辜。
谢云宸右手拎起来落在膝盖上的兔子,看着这鲜血淋漓的兔子,他清俊的眉眼泛起微微的笑意,这抹笑意转瞬即逝、很快就消失了,她脾气倒是不小。
谢钧好不容易处理好了那只兔子,没想到刚走回来就又在地上看见了一只兔子的尸体,他微微一愣,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捉回来了几只兔子,仔细辨别一番后,他才发现这就是方才他给莺莺姑娘的那只兔子,惊讶地看了公子一眼,谢钧心里有些不赞同:公子怎么能这样呢,莺莺姑娘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东西,他怎么还给弄死了,并且还用的是这样血腥的手段,万一莺莺姑娘留下了阴影可该怎么办?
谢云宸冷冷地看了谢钧一眼,轻而易举地就猜到了他的想法,他面无表情盯着谢钧看了片刻,谢钧顿时就觉得毛骨悚然,只能讪笑两下道:“公子如今的手法越发干净利落了。”
“不是我弄的。”
不是公子弄的,顿时谢钧心里一惊,觉得后脑凉飕飕的,一个姑娘家手段怎么这样血腥残忍,也就是在这时候,谢钧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初次见面的时候,莺莺姑娘就把一个婢女推下湖水活生生淹死了,她可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小白兔,而是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
就在谢钧心惊胆战的时候,谢云宸已经从地上起身离开了,从前谢钧还担心莺莺姑娘会受欺负,可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最应该担心的应该是他自己,这两个主儿一个比一个狠,都不是什么善茬。
月光洒落一地,林子里面静悄悄的,时不时只有火花被风吹动的声响,衬得这林子越发阴森诡异,白莺莺将那兔子扔在地上后就转身离开了,她一步步朝着马车的方向走了过去,能够听见的只有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往日她也杀过人,可用的手段大多比较温和,今日还是第一次用这样血腥的手端,殷红的鲜血扑面而来,难免会让人觉得血腥恐惧。
走了不久便找到了马车,接着皎洁的月光她才看清了手上的鲜血,她随意地用衣裙擦了擦手,重新坐进了马车,马车里面安安静静的,她的心跳声越发清晰了。
她就是要告诉谢云宸,她就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正在闭目养神的时候,马车帘子忽然被掀开了,白莺莺抬首看了过去,只见一片月光皎皎处,谢云宸踏月而来、如画的眉眼在月光下多了几分温润清淡,看见她望了过来,他没有半分不自在,直接掀开帘子坐了进去。
白莺莺闭着眼不想搭理他,谢云宸倒也不在意,自顾自倒了一盏茶,他随手撕下了一块儿衣角,用茶水将衣料打湿,然后弯腰凑到了白莺莺面前,替她擦着脸上的血迹,几乎是在他凑上来的那一瞬,白莺莺就感觉到了,她下意识地移开了身子,睁开眼眸看着他道:“你想干什么?”
谢云宸倒也不在意她如此防备的动作,他神情温文尔雅地指了指她的侧脸,道:“莺莺,你的脸颊上沾染了血迹。”
闻言,白莺莺侧开了身子,想要接过他手中的手帕,只是不等她拒绝的话说出口,谢云宸就直接凑上来替她擦干净了,白莺莺扭头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忽而开口问道:“那日若是我跟楚青越一同出了巷子,你是不是就会动手了?”
谢云宸并未立刻回答,他用帕子不紧不慢地擦了擦手背上的血迹,等到一双手干净如初的时候,他才重新看向了她,字字句句冷漠道:“莺莺还真是冰雪聪明,那日若你没有主动除了楚青越,现在估计你们早就在地府做一对逍遥自在的野鸳鸯了。”
果然,这厮方才就是在故意骗她。
顿时,白莺莺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只是想到两个人之间的约定,她还是忍了几忍没有发脾气,幸好方才她根本不相信他的话,若是刚才傻乎乎地信了他方才的那番托词,只怕她现在还在这马车中愧疚自责呢,她白莺莺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好人的命大多不长久,她从前没想过当好人,以后也不会决定当个好人。
半点也不在乎她会不会生气,谢云宸抬手动作行云流水地为她倒了一盏茶,颇为体贴地递到了她的面前,白莺莺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过这盏茶,偏生他分外有耐心、见她没有接过便一只举着这盏茶,两人僵持了片刻,最后白莺莺还是妥协了,她伸手接过茶,道:“这是什么意思?”
“莺莺,你难道真的不想知道那楚青越的陈年旧事吗?”
谢云宸整理了一下衣襟,眼眸含笑朝她看了过来,白莺莺原本想要当机立断否定,可是察觉到他看过来的眼神,她莫名觉得不自在、就仿佛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其实楚青越的陈年往事跟她半分关系也没有,他招惹了她自然应该付出代价,管他从前受了多少欺负,这些事情都跟她没有关系。
只是脑海中刚刚闪这个念头,白莺莺就忽然意识到了这么久以来、她对谢云宸的憎恶都是没有缘由的,她总觉得旁人招惹了她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可若是按照这个规矩,当初是她主动招惹的谢云宸,她也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想到这里,白莺莺微微一晃神,忽然觉得这泛凉的杯壁莫名发烫,烫的她都要握不住这杯茶了,若不是谢云宸眼疾手快接过了她手中的茶盏,只怕那杯茶就要尽数泼在她的身上了。
“莺莺想什么呢,居然如此出神?”
“没什么,你讲楚青越的事情吧。”白莺莺眼眸眨动两下便回过了神,她下意识地端起那盏茶喝了一口,总算自己的一颗心安定了,她从前算计别人每次都能成功,可偏偏接二连三栽倒在谢云宸身上,难不成他真是她命中的克星?
“楚青越年少时就被卖进了戏班子,因为容貌生得好,那梨园的师傅便把他当成了未来的花旦教导、平日里对他也尤为严苛,楚青越受不了,十一岁的时候有户大户人家请梨园听戏,他便寻机会攀上了一位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