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从后院离开后,温芷秋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她爹说没有打卫,只是问了些话,可这两人能有什么话要聊近一个时辰之久。
温芷秋越想越不对劲,该不是她爹嫌她喋喋不休,所以拿话糊弄她的吧,再想到以卫的性子,就算是伤着了,也从不声张,外表跟个没事人一般,兴许旁人也都还未发觉。
可那毕竟是凡胎肉身,血淋淋的伤又怎会没有感觉,温芷秋揣摩着卫的性子,若真叫他带着伤却无人问津,那定是会拿小本本记下一笔,日后加倍奉还。
想到这,温芷秋不禁打了个寒颤,脚步蓦地停住,跟在身后的映月疑惑的唤了声:“小姐?”
看了眼映月,温芷秋眉头一皱,决定道:“走,去西屋。”
光天化日的,温芷秋胆子也大了些,虽仍像是做贼一般遮遮掩掩的怕被人瞧见,但心底已是在盘算着,就算被发现了,就说大白天的,能有什么,她就是来看看,再不济,就说是来看白雪的也成。
这样在心底里各种给自己找了借口,温芷秋带着映月一路到了西屋外,院子里静悄悄的,白雪察觉到动静从它的小木房子里探出头来。
温芷秋连忙朝小狗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也不管它究竟是看得懂看不懂,反正她就看一眼就行,只要确定屋内那人并无大碍就行,到了窗户外边便猫下了身子,小心翼翼用手把窗户打开了条小缝。
西屋的窗户和门远不及她小姐房中的屋子修得精巧,这看似没什么毛病的窗户,就这么轻轻一推,竟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吱呀――
温芷秋心里一惊顿时变了脸,这是个聋子都得知道有人在推窗户了,忙把推窗的手收回,转身就想要跑路。
刚一转过头,咚地一下又撞上什么,“哎哟”一声,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黑靴。
“小姐,门在那边。”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温芷秋身子蓦地僵,双手更是不自觉的攥得紧紧的。
额头被撞得生疼,头帘下的肌肤定是微微泛红了,这人吃什么长的,胸膛这般硬,而且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该不会从她鬼鬼祟祟进院后就一直没吱声等着看她笑话吧。
心里抱怨了几句,温芷秋却只觉得自己此刻当真像是个小贼被抓了个现行一般的尴尬,关键是这人还一点也不留情面提醒她门在那边。
她能不知道门在哪吗!她就是不想从门前走!
懊恼的闭上眼睛,抿了抿唇,继而呼吸了口气后,温芷秋这才把弯着的腰挺直了起来抬了头。
卫依旧是那副寡淡的脸,面色也不差,衣服干净整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丝毫没有受过刑后的狼狈。
温芷秋松了口气,看来她爹没骗他,卫没事就行。
既然没事,她便该走了,转头朝映月道:“走,回去了。”
映月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这不刚来,怎就又要走了,但她没敢多言,连忙垂头就要跟上。
温芷秋略过卫径自转身离开,身后的卫眼眸微微的敛了下,随后朝着她的背影忽的开了口:“小姐可是在与我置气?”
自那夜他去到温芷秋屋中被温廷元发现后,温芷秋对他的态度就大有转变,不仅不同他说话了,早早答应过来西屋看他也再未来过,今日前来却也是偷偷摸摸,见着他了立即就要转身走。
卫不懂女儿家的心思,直到富贵见他情绪低沉才没头没脑提点了他几句。
那日温芷秋为了护着他让他躲起来,为了保护他还不惜和她爹起了冲突,但他却没听她的话乖乖躲起来,担心温廷元当真把他赶出府邸就现了身,原本是打算什么责罚他都能一人揽下,却害得温芷秋被禁足多日,温芷秋与他生气也是自然的。
他头一次接触男女之事,被她冷落的感觉不好受,却又不知要如何讨女孩欢心。
温芷秋闻言却是一愣,回过头来看了卫一眼,他那眼巴巴的样子,活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般,她有什么可同他置气的,她还想求卫莫要与他们家置气呢。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心绪一转,连忙回过身来走回去问道:“今日我爹同你说了什么吗?”
难不成是她爹说了什么话,让他误会了。
见温芷秋愿意同他说话了,卫脸色好转了一些,缓声交代道:“老爷问我的身世来历,又问我将来的打算。”
“就这样?”
卫顿了一瞬,随即点头:“嗯,就这样。”
其实不止这样,近一个时辰的谈话,自然不止这样,温廷元是个老狐狸,将他唤去问话的缘由他心里也很清楚,他不仅问了他这些,还顺着温芷秋要去寻常钦一事,拐弯抹角说了一些,大抵是两人之前的事,又说到谈婚论嫁一事。
温廷元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自然不会不懂,他在试探他,也在逼他知难而退,即使卫在屋中答得游刃有余,没叫温廷元占着半点上风,但从书房出来,思及温芷秋去了常府,还是没法抑制的黑了脸,这便见守在外面的映月瞧见了。
卫没打算将这些告诉温芷秋,他自是信她的,她去常府一定有她的缘由,他们的感情经历了生死患难的考验,便不会因着旁人几句毫无依据的话而动摇。
温芷秋也觉得奇怪,她爹为何突然把卫叫去就问了这么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还谈了那么久,但想到卫也没必要在这事上欺瞒她,这便点了点头,又准备要离去。
见温芷秋要走,卫张了张嘴,忙又开口留人:“小姐,围猎那日的事,我查到些眉目。”
这话一出,温芷秋的步子果然顿住了:“查到些什么?”
药是简兰芳下的,温芷秋已是知晓了,可她知晓的缘由原自她做的一个梦,这并不是能定她罪的证据,况且简兰芳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还打算对她痛下杀手,如果能掌握一些证据,她便能一举解决这麻烦事了。
卫的确有去探查这件事,不过温廷元也在查这事,今日在书房,温廷元一直以挑剔的眼神看他,直到他说出了这些事,温廷元的神色才缓和了不少。
温芷秋还在同他置气,他本不屑邀功,但又想到温芷秋兴许会因着此事夸赞他,或者就此消了气,这才厚着脸皮将此事道了出来。
“我后来去山上检查了小姐所骑的那匹小马驹的尸体,发现小马驹被是一种被称为‘活影子’的药所毒害,这药是一种极为常见的药引,各大药店皆有贩卖,这味药本身没什么危害,只有加大到几十倍之多的剂量,就会对身体造成损害,而马本身对这味药就有着排异性,如若大剂量服用后,短期就会引发不适,随后就会口吐白沫,全身抽搐不止,严重的便会当场死亡,那日小姐所骑的小马驹就是以这样的症状死去的,每日在药店购买这味药的人很多,但整个江南,会一次性购买能致死一匹马的剂量的,只要查探一番,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这似乎是温芷秋听到过卫一口气说过的最多的话,他向来寡言少语,话语间神色也没什么变化,唯有在话音落下后,抬眸看向她,眼眸之中似乎浮现了光亮,在阳光之下熠熠发亮。
……
像是在说,我查得清楚吧,你可以夸夸我,或者别生气了。
温芷秋:?
消化了半天卫这席话,而后温芷秋忽的瞪大了眼,惊道:“你跑去山上,把马给开膛破肚了?!”
卫:……
说完这话,温芷秋也觉得自己的着重点不太对劲,可一想到那血淋淋的场面,她难免有些心惊,不过卫查出的这事的确是个突破口,只要顺着方向,将京城各大药店购买活影子的人找出来,肯定能查到简兰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