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人生如梦（上）

敲鼓入三更，夜半到子时。两天过后，贾凝雨正在后院和小阁纳鞋底。小阁最近和陶不许在一起进步很快，已经开始毫不费力的造出各种各样的植物，甚至可以创造新物种了。

小阁很喜欢贾凝雨，她身上的气息很清香，是大自然的香味，小阁有时候看着她发现她笑起来像一朵花儿，又很安静，没事的时候就这样静静的坐在磨盘上，她经常微笑，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

陶不许走了过去，手里面托着两盘瓜果，笑嚷道：“李阳秋改行卖水果了，大家来捧个场！”

小阁当然买账，她也喜欢李阳秋这个卖包子的，很多时候这个人的出现总能让人满心欢喜。

“这哈密瓜怎么有一股包子味？”

陶不许咬了一口表情也凝固了，半晌才说：“这孙子够省的，买个瓜就不能把剁包子馅用的菜刀和案板换个新的吗？”

贾凝雨把针线放下，看着陶不许认真的说道：“我最近感觉自己有点奇怪。”

陶不许开怀大笑：“我们每个人都很奇怪。”

“不是，我好想感觉在哪里见过你。”

小阁看了看陶不许没有说话。

陶不许盯着贾凝雨的双眼确定她还没有脱离控制，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们都是应缘而来，有时候见过，是刹那的缘分，缘分又总会尽的。”

讲道理，没人知道陶不许什么意思。贾凝雨不是个问题很多的人，她似乎像休息了一样，那样的安静温柔。

“不能再等了。”陶不许转身出去时这样说道。

……

咚咚咚！

转眼已经到了夜晚，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平静，赵易趴在桌子上不曾抬头，其实他没有睡觉，只是不想抬头。这一天早晚会来，可他的心底不知为什么，总有一些不畅快。

“给人开门儿啊，寻思啥呢？天天搁那一趴，都快懒退化了！”陶不许搭着毛巾大步流星的跑了过来。

“再废话扣你工资！”

“我得有工资给你扣啊！”

“来的人咋这么慢嘞，一点都不气派！”

葛叔笑了笑：“脾气倒是没改。”

“不要催！”陶不许打开门，看到的是一张五十岁左右老男人的脸。

“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我迷路嘞，但是我有钱，你们这个店怎么卖？”

好家伙……

陶不许眼皮跳了跳，这个人就是玉帝，说来有趣，暂时消除了这家伙的记忆没想到这货骨子里却是这种暴发户的气质。

“呃，我们这儿不卖店，只卖房间和吃的。”

“我女儿好像不见了。”他站在门口也不进来，自顾自的说着。

葛叔擦了擦手打趣道：“你说的是七个里面的哪一个？”

“七个？谁家有七个闺女可太气派了，当爹的一天得乐死。”

“乐死？”葛叔倒是快乐死了，“七个女儿哪有一个省心的，就连一个外甥女儿都嫁给了一个叫刘永昌的凡人。”

“那不是神话嘛！我听过，沉香救母！”

赵易和葛叔互相对视了一眼，这话都能从玉帝口中说出口，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于是他们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陶不许，可随后两个人就发现这小子得意的表情实在是太欠揍了。

终于磨磨唧唧，玉帝再挑剔了三个房间以后勉强住下了。陶不许站在屋外回答着赵易的疑问。

“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是很清楚，就是这样想了，然后就这样做了。”

“他们的记忆被你篡改了？”

“谈不上，只能是说一种消除，把大部分的主流记忆抹去，只留下潜意识，然后放逐他们的记忆到时空中，好像经历了普通人的一生，在这个阶段他们似乎活着，但是又像凭空出现。他们要是仔细想就会发现破绽，只不过现在的他们并不具备细想的功能。就像是三维世界的生物不管怎么想，对多维的世界认知永远都是模糊的，他们可以通过自己的语言来描述一些基础准则，但是对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他们没办法思考。”

赵易眨了眨眼：“说了一大堆，我没怎么听懂。”

“听不懂就算了，你对这个又不在乎。”

陶不许和赵易说着说着就走到了后院石磨那里。

看到那根石磨便的立柱，陶不许突然笑了：“掌柜的，你还记不记得我刚来的时候，被你们一碗萝卜汤给反倒被绑在这里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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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易也笑着点头：“那时候的你还是个愤青，是一个伤感小青年，是一个想找妈妈的小孩子。”

“时间好像很快啊……”赵易抬起头看着繁星，他的眼中似乎有泪光闪动。

“其实也不快，对于神仙来说，时间是固体的，他们可以在这个有形的基础上建造，可也丧失了时间朦胧的美感。”陶不许指着天上那颗星星说，“或许它像我们一样，悠然自得的活着，但是在我们眼中他只是日复一日的沿着轨迹旋转，或许有一天它会脱离轨迹，但是他的本质依旧是那一颗星辰，有一天他轰轰烈烈的爆炸，又或者垂垂老矣消失在虚无的宇宙中，无论什么结果在我们的眼中都是过眼云烟，如此平常。”

陶不许和赵易并坐在台阶上，他又反问着赵易：“所以，现在你觉得时间的本质是什么呢？”

赵易：“……老子只是感叹了一句时间过得快，你至于吗？”

“哈哈哈哈哈哈。”陶不许开怀大笑，终于也笑出了泪花。

赵易看着这个年轻人的侧脸，和他在月光中爽朗的笑声。他心里突然一阵酸楚，他还那样的年轻，甚至在人类的寿命里都算个孩子，他一定是经历了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