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chapter14
第14章chapter14
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叫不醒呢?
这个问题直到晚上做梦的时候任罗疏才想明白,彼时,梦境里的他正枕在宋奚晦的腿上休憩,答案闪现在脑袋里的一瞬间他睁开了眼睛,问:“你根本就没睡着。”
“你猜呢。”梦里的宋奚晦笑着,擡手在他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瞬间就把这个无比尴尬的人弹出了梦境。
梦醒了,屋外的雨下得很大,窗外时不时会亮起一阵白光,紧接着就是骇人的雷声。任罗疏无心这些,一双眼睛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想着今天下午的事——嗯,对,他把人直接砸床上了。
怪不得慧然阴阳怪气的。
简直是恨恨恨啊。
所以地球online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发出存读档功能?
实在不行他销号吧?
又一道惊雷劈下,屋外的风雨大作,木质的门窗被吹得嘎吱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雨吹开。“轰”的一声,院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吹倒了,任罗疏想了想,应该是那个竹子搭成的晾衣架。今天回院子的时候他没有细看上边有没有衣服,他和慧然的衣服一般不挂在上边,他上山这几天还没洗过衣服,而慧然的衣服似乎会有小和尚拿去统一清洗,但宋奚晦似乎是个很勤快的人……
出去看看吧,万一本来干干净净的衣服在地上淋一夜的雨就洗不干净了呢?他想。
他开灯,下床,推开门,屋外的风雨很大,开门的一瞬间雨水就扑到了他的脸上,他眯了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架子,架子上挂着一件衬衫。
他想,还好他来了。
他冒雨去把衬衫扯下了架子,又拿远了些抖了抖,想了想,想把它送到宋奚晦房前去。他绕了一圈,从北屋前蹑手蹑脚地走过,顺利到了东屋,把湿漉漉的衬衣折好刚刚放在门前,关地严丝合缝地门忽然动了一下。
应该是有人在门后。
“谁?”屋内的人问。
“我,我。”任罗疏紧张地解释说,“你的衣服没收,我帮你收了,但是已经湿了,等雨停了可能要再洗一下,我先走了,晚,晚安。”
院子里又刮了大风,风是由东向西刮的。西屋敞开的门因为大风不停扇动着,不少雨水被吹进了屋子里。而东屋里传来了窗户被吹开的声音,隐约还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你,没事吧?”任罗疏不确定地问。
“没事。”宋奚晦的声音很低,低到险些被雨声盖了过去。
任罗疏可以感觉到躲在门后的人似乎走开了,不一会儿,灯也被打开了,屋内传出脚步声,不久后窗就被关上了。
宋奚晦又回来了,问道:“任罗疏,你还在吗?”
“在。”任罗疏急忙回答他,“要帮忙吗?”
“没有,我就问问。”门上映出影子,宋奚晦又坐下来,背就靠在了左右两扇门的中间,“为什么不回去?”
“我……”任罗疏慌忙地说道,“我现在就走。”
任罗疏确实慌慌张张地回去了,可进了自己的屋子后又觉得屋外的风雨更大了。他想了想,只是穿了件外套就又出门了。他跑过北屋,回到东屋,抿着嘴唇靠在了门前。
他的身后,隐隐约约传来宋奚晦急促的呼吸声,和越来越急的风雨声混在一起,惹得任罗疏的心跳也不平稳。
“任罗疏……”对方似乎是在确认他的身份。
“是。”任罗疏应了,解释说,“你是不是有点害怕?没事,我陪你。”
“你……”宋奚晦似乎小声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任罗疏没听清,又怕真的错过什么问题便主动说道,“我以前也怕这种时候,我理解你。”
宋奚晦问他:“现在不怕了?”
“现在啊,好像不怕了。”任罗疏不自觉地笑了笑,宋奚晦没提他还没意识到这件事。
宋奚晦又问:“怎么做到的?”
“那时候我妈陪着我。”任罗疏顿了一下,意识到这种事情不该告诉宋奚晦,但话都出口了他又只能说完,“你可以笑我,但我就是个全靠妈妈救的家伙。”
“不会。”宋奚晦的声音依旧是轻轻的,似乎没什么力气,“没什么好笑的。”
后边,两人没有再说话,院子里的风雨时而大时而小,始终没停过。任罗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他醒来的时候不光风雨停了,天都亮了,慧然拿着扫帚扫着院子里的的树枝落叶,衣架也被他扶了起来。
“呦呵,醒了啊。”慧然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嗯,嗯。”任罗疏慌忙起身,缩着脑袋跑回了屋子,西屋的廊下有些滑,他还差点跌在了他自己的门槛上。
到屋子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吹开了因为潮湿黏成一缕一缕的头发,再出门时宋奚晦也到了院子里。相比昨天,宋奚晦的脸色好多了,身体也看得挺拔了不少,他穿着件白色的宽松衬衫,一条咖色的长裤,腰上还系着一根和裤子同色系的腰带。
任罗疏总觉得宋奚晦有些不太一样了。
“早,早上好。”他吞吞吐吐地开口打招呼。
宋奚晦看了他一眼,破天荒地点头给了他回应:“早。你还好吗?要是感觉不舒服我有常备药。”
整整十七个字,是在梦里都没有的待遇。
“没……”任罗疏慌了神,鼻子一痒,事字还没出口喷嚏就先出口了,“啊——嚏——”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好在慧然和宋奚晦似乎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一个视若无睹地扫着院子,一个则扭身回屋,不久就拿着一盒感冒药和一只马克杯出来了。
“给你。”宋奚晦递上了马克杯,又亲手帮他剥了药,“赶紧吃药吧,虽然我也不确定还来不来得及。”
任罗疏被话堵着喉咙,动作也僵硬地像关节几百年没动过了。宋奚晦误会他在犹豫便特意展示了药盒上的喷码,说:“放心吧,绝对没有过期。”
“我不是这个意思。”任罗疏急了,连忙把药夺了过来一口吞下,连水都忘了喝,是宋奚晦诧异的眼神才让他想起还有水,赶忙擡起杯子一饮而尽。
慧然忽然笑了起来,越笑越丧心病狂,笑得任罗疏觉得浑身都像几百只虫子在爬。
“果然是春天啊。”慧然感叹说,“这天气就是一阵雨一阵晴的,无常啊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