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重逢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痒意往耳中钻……
第49章重逢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痒意往耳中钻……
景恒十八年夏,宁骏携一家老小,乘着辆吭哧吭哧的破马车驶入城门,正式在帝城扎根儿了。
帝京消息最是灵通,宁家尚未踏入新宅门槛,其家世底细早已在各世家大族里串门了:宁骏自雍州起家,不过几年光景便跻身礼部,这般青云直上,背后必有倚仗。
夫人们可没心思管那些官场事,而是急不可耐地打听起了宁家的四个孩子——宁兰、宁禧、宁萱和宁芸。
这不,宁家人前脚刚下了马车,后脚伯爵府的王夫人就来李侍郎家作客了,不消多时,其他府的夫人也陆陆续续赶来“品茗闲谈”。
原因无二,宁老爷府邸买在了李侍郎家边上。
李夫人一开口,消息准没错:“那小公子宁芸没瞧见,倒是瞧见那三个姑娘了。大的那个约莫二十多,另外两个十八九岁,出落得都挺水灵。”
“三位姑娘看着如何?”
“大的那个叫兰儿,一双眼睛沁了水似的,樱桃小口,尖下巴,可真是个美人胚子。就是看着挺傲,不爱搭理人。”
伯爵府王夫人急道:“那两个年龄小的呢?她俩与吾儿年龄相仿,你得多同我说说。”
“王夫人,这俩您就别指望了。”
“怎么讲?”
“两个都是庶出,哪里配得上您家郎君。一个的娘出身商贾,一个亲娘死了,自小养在乡下庄子里。”
王夫人面露惋惜之色,另一家夫人则喊:“我家可不讲究这个,李夫人,你同我说说这两个庶女。”
“那个叫萱儿的虽没有兰儿出挑,但一看就是个心眼儿细的,见到我便忙不叠叫‘夫人好’,声音甜得呦!”
至于另一位,李夫人思考了半天才憋出来:“长得冷,看着不好相与,可笑起来又眉眼弯弯的,教人看不透。”
李夫人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这个禧儿,说早在雍州的时候就许了人家。”
众夫人皆凑过头去:“许了谁家?”“许的还是咱们帝城的人家呢,钱家大郎!”
钱家大郎这名字一出来,有人皆疑惑问道:“太常寺少卿那家的大公子?”
又有人道:“瞧你问的,不是少卿家的大郎,难道还是钱侍郎家那好龙阳的大郎不成!”
她们都望向李夫人,而李夫人却故作矜持地喝了口茶,尽在不言中。
众人咂舌:
“许的还真是钱侍郎家那个断袖?”
“宁家人知道这事儿吗?”
“肯定不知道吧?这不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嘛!”
钱基本就恶名在外,再加上有这荒唐的男妻坐镇家中,帝城官宦人家都退避三舍,唯有几个商贾愿意把女儿卖进钱府。但钱家自视清高,就算是纳妾也要纳官家小姐,这才把主意打到了远在天边的雍州宁家身上。
因那男妻是御赐的姻缘,钱家不敢声张纳妾的事,这才将与宁家的婚期推了又推。
李夫人悠悠道:“知道不知道的,反正这婚事都定下来了,咱们也就别跑去人家跟前多嘴多舌了。”
“姐姐的意思是……”
王夫人也附和:“这宁家能这么快攀到帝城来,想必许家、钱家没少出力,就算知道了其中蹊跷,宁家也断不会推拒这门亲事,我等何苦去讨这个嫌?咱们万一多了嘴,真让宁家退了婚,钱家那位逮谁咬谁的疯夫人定要来闹了,届时进退维谷……咱们不如就当作全然不知此事吧。”
“是是是,咱们谁也别再宁家人面前多嘴,小心引火上身!”
宁家就这么在你一言我一语中,被众夫人联手蒙在了鼓里。
除了付明宛。
她此刻站在帝城街头,心中百感交集,难以名状。
熟悉的街巷在眼前铺展,车马粼粼,繁华如昔,与她记忆中的分毫不差。
她竟然花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才重新回到这里。
没等她伤怀完,宁萱便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攥住她的手腕:“禧姐姐,快看!那儿有卖《大焉鸳鸯谱》的!”
话音未落,她已被宁萱拽着,踉踉跄跄地进了千钟粟。
“萱儿,慢点……”
她刚要嗔怪,擡起头,却见千钟粟已大不一样。
两年未见,书坊的铺面已扩建许多,入门不再是书台,而是一方轩敞的厅堂。
十面绘着俊逸男子的绢画屏风呈扇形排开,环列中央,闺秀们列队于屏风前,依次往上面别着生花。
门侧立着一块牌匾,上书“评帝城十君子,八月刊”。
“这就是帝城十君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都生得好俊俏呀,比咱们雍州的儿郎好看了不知多少倍。”宁萱踮着脚尖张望片刻,拉住书坊里的伙计,“我也想投花,从哪儿能买花?”
“小姐买一本《大焉鸳鸯谱》,就可以得一朵花。”伙计熟练地答,“若小姐心仪的郎君不在屏风之上,只消在花茎系上名帖,插入那边的泥瓮里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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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萱听了,立时雀跃着奔向书台,抄起两本鸳鸯谱便塞进付明宛手中:“禧姐姐,咱们也去投花吧?这在帝城可时兴了。”
付明宛微笑说好。
边排队,边翻着书,宁萱一会儿指摘这个,一会儿指摘那个,翻至别册,她忽地瞪圆了眼睛,惊呼:“姐姐快看,这、这……”
付明宛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巴,歉然地环视四周,轻声说:“别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