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所谓两月
两个月的时间,很长吗?
沈知禾那天看着那张纸条,蓦地笑出了声。
可是笑着笑着,又开始变得落寞。
两个月是“可能会有点长”,那一年多呢?她之前在这儿呆的那一年多,又算什么?这些日子不管过去了多久,都是得过且过。
至于长和短,有关系吗?
纸条被她撕碎了以后随风飘走,飞向各处。沈知禾下楼的背影,充满了不屑的讥讽。
陆羲洲离开这件事,才两天的时间茶馆里的那些常客便都知道了。他们看向沈知禾的视线让她有些害怕,连续好几天都未曾敢到楼下去。
后来偶尔下去沏茶,见到苏氏和安柳两位老太太,才有机会与之交谈。
安柳老太太的孙子是彻底找不到了。
她和自己的儿子儿媳商议的结果是,那两位中年人要开始扩展全国的生意,到处拉活交际,以期能够在某一天听见自己儿子的消息。
而安老太太年龄大了,就还守在清河。
过完端午家里的三人就又只剩下了老太太。
沈知禾偶尔见她,老太太身上充斥着肉眼可见的疲惫,满头银白的头发也没了精气神,整个人像是彻彻底底被压垮了下去。
只是在和沈知禾聊天的时候,还是会笑起来――宛若之前那般。
至于苏氏,因为之前沈知禾和苏氏说过关于陆羲洲的话题,故而,苏氏再见到沈知禾的时候,也不再劝她再去和陆羲洲聊聊。
时常是摆一摆手:“算了,小辈的事,就让小辈他们自己解决吧。”
唯一知道沈知禾曾经得过一场大病的曾晚荷,在一个雨天,撑着伞到了沈知禾这边隔间外的檐下,站在仍旧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侧头对着沈知禾说话。
“你病好了?”
“嗯。”
曾晚荷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犹豫了一会儿,问道:“那人呢?”
“谁?”
“你前夫。”
沈知禾转茶杯的动作一顿,视线跟着凝固:“回京城了。”
曾晚荷大惊失色:“又走了?”她见到沈知禾一脸不关心的样子,有点着急:“他怎么是这样的人啊。我还以为他当时态度那么强硬,是要和你好的。结果怎么还是这样子?”
沈知禾露出诧异神色。
曾晚荷又往窗口凑了凑:“你还病着的时候,我曾经去看了看你。当时你那前夫正好就在。我就斥责了他两句。结果你猜他怎么说的来着?”
她特意在这儿卖了个关子,似乎就是在等着沈知禾询问。
哪知,沈知禾仅仅抬起了头,眼中笑意盈盈,什么也没说。
没办法,曾晚荷的戏还是要唱下去:“他说,这是你们两个的事儿,还轮不到我来管。”
她把陆羲洲的语气学的惟妙惟肖,这时候想起来还有些气,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带着怒意。
可是没想到,在沈知禾听见这句话之后,脸上的表情虽还是笑的,说出来的话却丝毫没有缓冲,对她当头便是一棒。
“其实他说的没错,我们两个的事,到底还是我们两个来做主。本来跟你也没有关系。”
语气很淡。将曾晚荷完全从这纠缠之中给撇开了。
曾晚荷没反应过来一般楞在原地。
她怔怔地看过去。沈知禾正垂眸往自己刚刚喝尽的茶杯里倒茶。动作缓慢而优雅,看着就赏心悦目。
但是一想到刚刚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女子便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等水柱落入水面的声音息止,沈知禾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是不让你管。本来,我和他的事就瞒了你许多。自我到清河镇以来,从未对旁人提起过我的过往。之前告诉你的那些东西,除了他抛弃我是真,其他都是假。”
“……所以,我是在庸人自扰?”
曾晚荷沉默了许久。
“也就是说,你这个人,包括你曾告诉我的那些身份,都是假的,对吗?”
沈知禾点了点头:“是。都是假的。”
她顿了顿,将茶盏揉在手心里,抬头看向仍旧在窗外站着的,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女子,她的神色有一瞬的晦暗。
曾晚荷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没什么心眼,过于天真。就像是她的身份有问题这件事,常来店里的甄平因为之前认识,便不再说,可那媒婆苏氏,也在见到陆羲洲之后,便发觉了两个人身份的不一般。
就像沈知禾认为的那样,只要能够清楚她的身份有问题这件事,这些人几乎就能够立刻推测出,她就是京城里的那位被关进监狱里的贵人。
可曾晚荷从未怀疑过。
可她现在将这件事直白地告诉给了她。与其说是缓解内心愧疚,不如说是在试探。
曾晚荷是沈知禾在清河镇关系稍亲密些的朋友。故而于她,沈知禾的愧疚总是比旁人要多些。
可,沈知禾自认,自己与她的关系,又没好到亲密不分。
所谓试探,不过是想着,若是曾晚荷能够接受,说不定她也会尝试着从周围人入手,一步步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