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团聚&外号
第41章团聚&外号
许建在门口换上拖鞋，随后拉开拉链，将身上的棉袄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穿的那件深蓝色衬衫。
刘芸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她微微一愣，脸色立马阴沉下来。然而，仅仅过了片刻，她便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表情，勉强挤出一个僵硬无比的笑容。
“他爸，怎么才回来啊？”刘芸上前问道。
许建把脱下来的棉袄递了过去，但却没有接刘芸的话茬，而是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下，转头询问旁边的许妄，“儿子，最近学习怎么样？”
“你放心，咱儿子的成绩稳得很呢，这不上次月考，又轻轻松松考了个第一名回来！明年高考啊，上清华那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刘芸笑着说道，随后给许建端来一杯热茶，“外边冷吧？喝口茶先暖和暖和！”
许建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模样，他伸出大手，用力拍了拍许妄的肩膀，“好小子，真给爸长脸！有啥想要的东西，尽管跟爸说，爸给你买！”
“我不缺什么东西……谢谢。”许妄垂着头，声音里带着些疏离。
许妄对许建的感情比较复杂。一方面，他恨这个男人，恨他屈从于欲望，背叛了母亲，也背叛了他们这个家。可另一方面，理智又告诉他，不能因为出轨这件事就完全抹杀掉他身为父亲所付出的一切。
许妄的内心无比纠结，他既无法像之前那样毫无隔阂地和许建相处，也没有办法做到完全将其忽略，最后只能用疏离和沉默来面对许建这个父亲。
“傻儿子，谢什么，我是你爸，这都是应该的！”一想到儿子明年能考上清华，光耀老许家的门楣，许建心里就满是畅快。
“你们爷俩别说了，咱们先吃饭吧，菜都凉了！”刘芸在一旁笑着说道。
一家三口来到餐桌前桌下。
看着眼前满满一大桌丰盛的饭菜，刘建却是丝毫提不起胃口。这也难怪，毕竟半个小时前他才刚刚吃过一顿，不然的话，那边的那位又怎么可能放他出门。
见刘建迟迟不动筷子，刘芸赶紧给他夹菜；见他吃的不香不甜，又连忙问他是不是自己做的饭菜不合胃口。刘建被问烦了，这才不咸不淡地来了句：“早饭吃多了，不太饿。”
“啊……原来……原来是这样啊。”刘芸面上讪讪，其实心里早就气得急火攻心了，明明知道男人是在说谎，可她就是没办法发作。
新年的第一顿饭，一家三口吃得寂静无声。许妄默默低头，机械地将食物放进嘴里，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刘芸则是紧盯着许建，眼神里满是期待与爱慕。而许建呢？眼睛始终盯着手机，手指时不时滑动一下屏幕，眼角眉梢时不时露出几分笑意。
整个餐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氛围，丝毫没有新年该有的温馨和热闹。不过好在，什么事都有结束的时候。
吃完饭，刘建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大红包递给许妄，然后就要起身离开。刘芸见状赶紧给许妄使眼色，想让他开口喊许建在家里多待会再走。
“爸，再坐会吧。”许妄憋了半天才憋出来这么一句。
许建倒是很开心儿子能开口留自己，不过此时此刻他的心已经被手机那头的女人勾到九霄云外了，再怎么挽留也是徒然。
“爸爸厂里还有事，下次再来看你，”刘建快速穿上棉袄，临出门前又转过头来叮嘱许妄，说道：“你妈性子急，有什么事解决不了，记得给爸爸打电话。”
“哐当”一声，破旧的防盗门被重重关上，屋里又变成了只有他们母子两人的家。
“你就不能多说两句吗？多说两句你爸说不定就留下来了！”刘芸皱着眉头，一脸埋怨地看着许妄，想起许建身上的那件蓝衬衫，瞬间又气血上涌，接着便开始了新一轮的咒骂：“他那件衬衫肯定是小贱蹄子给他买的，这是来耀武扬威的……”
许妄没再继续听母亲的咒骂，转身来到餐桌前，默默收拾起碗筷。
刘芸发泄完心里的怒气，又来到厨房，询问许妄下次月考是什么时候，听到许妄回答说是元旦之后时，她心里的气这才稍微顺了一些。
“儿子，你一定要努力学，咱们这个家就靠你了！”刘芸站在厨房门口，看向许妄的眼神里满是希望与期待。
许妄把洗好的碗放进柜橱，随后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接着转身从厨房走了出来，“妈，下午我要出去一趟。”
刘芸眉头一紧，“出去？去哪？”
许妄一脸淡定，“去周华森家，还有林雪，有几道物理题，我们想一起讨论一下。”
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刘芸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她微微点了点头，对许妄说道：“那你去吧。”稍作思忖，她又补充道：“我给你些钱，你去买箱牛奶，再买点水果。毕竟元旦去人家家里，空着手不礼貌。”说着，刘芸便转身去拿钱包，准备给许妄拿钱。
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许妄的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从不否认母亲对他的爱，但为了挽回失败的婚姻，挽留出走的爱人，母亲对他的爱早就变得不再单纯了。于她而言，他不再仅仅是儿子，更是留住丈夫的工具。
无疑，母亲是爱父亲的。然而不幸的是，这种近乎病态的爱，却成了母亲用来裹挟他这个工具不断前行的令人窒息的枷锁。
他本能地想要逃离，想要自由地呼吸，但当真正逃离的那一刻，他又开始为自己的逃离感到羞愧。
*
尽管许妄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可顾匪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开心。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顾匪眉头微蹙，急切地问道。
许妄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没事。”
见许妄明显一副不想说的样子，顾匪也不再强求，只是他可不会任由许妄就这么一直不开心下去。想到这里，顾匪突然话锋一转，满脸神秘地对许妄说道：“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顾匪口中的“好地方”其实是城南最近新开的一条网红小吃街。加上又是“元旦”，这里更是热闹非凡。
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欢笑声和交谈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街道两旁的树上也都挂上了喜庆的新年装饰物，红彤彤的灯笼、金灿灿的彩带，把小吃街装点得年味十足。各种小吃的香气在空气中交织弥漫，刺激着人们的味蕾。
顾匪兴奋地拉着许妄在人群里穿来穿去，一边走一边和许妄介绍着周围的一切，许妄也被热闹的气氛感染，把之前的失落、烦恼和愧疚暂时抛到了脑后。
两人在一个糖炒栗子的摊位前停下了脚步。许妄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羽绒服，因为长相秀气，又带着帽子口罩，结果被卖糖炒栗子的老板误认成女孩子，还是名花有主的那种，主不用多说，自然就是站在他身边的顾匪。
“来，姑娘，吃一个尝尝，刚炒出来的，好吃着呢！”老板热情地招呼许妄，顺手递过来一颗热乎乎的糖炒栗子。
许妄窘迫地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就在这尴尬的时刻，旁边突然伸出来一只大手，顾匪稳稳地把栗子接了过来，然后在老板饶有兴致的注视下，不慌不忙地把栗子壳剥下来，接着把那颗完整的栗子递到许妄面前。
“姑娘，”老板满脸笑容地对许妄说道，“你可真是好福气啊！有个这么贴心的男朋友！”
“是我好福气。”顾匪笑着回应，看向许妄的眼睛里装满了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