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人生如梦（二）

第152章人生如梦（二）

楚国太子殿下这一出戏，演得着实很好。

柳敏唇角弯起，端起茶杯凑近浅浅抿了一口，眼中露出鄙夷的笑容来。她盯着立在不远处仍未离开的侍女良久，心中一动道：“去将屋里头放在梳妆台上的沉香木盒拿出来。然后，再陪我去个地方。”

那侍女打了个哆嗦，应声进入，将那盒子双手捧着端了过来。柳敏冰凉的手指覆上她的手，轻轻笑道：“你知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就是昨晚上我从旁院小厮身上砍下来的手指。”

她脸色一白，手抖的更加厉害。为何她家小姐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眼前浮现出昨晚亲眼见着那可怜的小厮因为疼痛在地上胡乱打滚的样子。

地上全是血，全是血！

但她家小姐那时候却在笑，握着那根被砍断的手指笑的发狂。那侍女一把将她的手抓住，眼含泪水，手胡乱的比出手语，也不管柳敏到底明不明白。她那样着急，嘴里发出咿呀咿呀的怪音，手紧紧的将柳敏的手腕握住，紧的几乎让柳敏感觉到了疼痛。她不过是想要让她家小姐变回往日的样子。

“你在说什么？以前，以前那是我笨。现在可不一样了。”柳敏一把将那侍女的手拂开，怒道：“你别用以前的我跟现在的我相比。你是不是挺怀念以前的啊？蓉儿，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很怕我？你的确很怕我的吧，但是你更怕跟我坦诚。所以，我才让你离开啊。你滚出柳家，这不就好了。我让你滚出去！”

蓉儿脸色一白，咬着下唇，眸中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扑簌而下。柳敏冷哼一声，别开眼睛。

蓉儿走到柳敏的跟前去，将她的手握住，缓缓的摇了摇头，嘴唇一张一合，无声的发出：“蓉儿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柳敏彻底发怒，那双眸子中一染满了赤红。她将蓉儿狠命的朝自己身边一拉，将她一路拖出院内：“好啊，你不走。那就随我一同去个地方吧。”

行至水牢之时，天上的阳光映衬着地上未化开的积雪照的人眼睛生疼。蓉儿不知这处到底是在哪儿，只知道自己被小姐拖出了院子，再一路到了这儿。这里离柳家大宅恐有两个时辰的距离。拨开一笼丰茂的灌木丛，蓉儿眼前出现了一艘巨大的货船。

这里是？

蓉儿侧目看了一眼小姐，从她眼中看出了一丝兴奋之意。蓉儿不明白这一艘货船为何会单独被单独停靠在这里。

正在疑惑之际，柳敏已抓着她的手疾步朝前而去。还未靠近，便闻见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仿佛是一团久未流动的死水泡着一股乱草形成的独特气味一般。蓉儿不禁皱了皱眉。柳敏什么话都没有说，抬手将那门推开。

那货舱内十分昏暗，徒留了最深处里面一处天光。蓉儿好不容易适应了其中的光线，眯着眼睛猛然发现那处天光下锁着一人。身姿纤细，长发飘零，竟还是一女人。站在前面的，正在给那女子喂饭的是柳家侍卫。

柳敏见着此番情景，走上前去，将那已经吓得不知所错的侍卫手中的饭盒一掌甩翻在地，眼中腾地燃起滔天的怒火：“谁让你给她饭吃的。谁给你的胆子？”

那侍卫见着柳敏前来，扑通一声跪下，却也不敢多加言语。柳越走时强调过，不可与小姐说起他来过。这两人都是他的主子，得罪一个都是死。索性，只得将头垂在地上，任凭柳敏的踢打。

蓉儿瞧着那侍卫十分可怜，赶紧上前将柳敏拉住，摇了摇头。柳敏停下动作，看了蓉儿一眼：“怎么，你很不想看见我打这个狗东西。好啊，那么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柳敏缓缓将袖中的那沉香木的盒子拿出来，放在微微颤抖着的蓉儿手心道：“把这东西，去拿给那个女人看看。她看了，自然是什么都懂了的。”

手指，手指？蓉儿惊讶的抬头望着柳敏。得到的却是柳敏唇边那含着的意味深长的笑意：“你不是说不愿意离开我吗？既然我都做了恶人，那么蓉儿，你也干脆跟着我一起做恶人吧。”

双手捧着那沉香木的盒子，像是一团烧红的铁块一样。那沉香木幽幽的香气飘入鼻尖，却完全没了往日的沁人心脾，取而代之的竟是让人作呕的腐烂气息。

仿佛是感知到人的气息。那被锁链困住的女子悄然动了动，眼眸微微的张开，定定的瞧着蓉儿。

不知为何，蓉儿竟觉眼前这人的眉眼竟有几分熟悉。鬼使神差的抬手去将那女子脸上被汗水****的长发拂开。熟悉的眉眼一下子跃入蓉儿的眼前。

这不是，不是少爷要娶的侍妾吗？这姑娘与那楚公子的关系也甚为密切的样子。只是，为何却在这货船之中，而且受此酷刑？

夕瑶定定的瞧着蓉儿良久，不知为何。蓉儿却从她的身上没有感知到半分痛苦，像是一种了然。她就那样瞧着蓉儿，甚至唇角还浮现出了亲和的笑意。

蓉儿记起来第一次见着这小姐的时候。她端着一盘子杏仁酥，吃的甚为香甜的模样。那份天真，那份纯真竟与小姐之前的模样有了几分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