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今日不知为何风雪格外的大，以至于无人在屋外行走。全知全能者在漫长的等待后，终于等到敲门人。
来者弯腰进门的那一刻，身上的雪粒扑簌簌地往下掉。他接过了全知全能者提供的一杯热茶，喟叹道，“这杯茶大概是全天下最好的茶了。”
他胸前的铭牌写着三个字，“黑无常”。
“这只是杯粗茶，远比不了我居所的好茶。你只是太冷了罢。”全知全能者皮囊底下，白泽道。“你怎么用的真身？”
真身在此间将同样被压制成肉、体凡胎，但是一旦被摧毁，就再也无法找回。
黑无常对着茶杯吹了口气，“但对此刻来说，它就是最好的茶。”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信徒都给那些老家伙抢走了，哪里有什么信徒让我神降呢？”黑无常无所谓道，“名字我也懒得起了，这个名字我就觉得很适合我。”他轻描淡写地把最重要的一点跳了过去。
白泽打量他半响，“下棋吧。”他的桌上正摆了一副棋盘，棋局下到一半。黑白交织，错落有致。
黑无常随手一子落在了白子包围间，冲白泽挑了挑眉。这像是一个安全的标志，白泽微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你下了这么多回，还总拿这事来作怪。”
“既然如此，你可曾在k那探听到什么。”他虽然全知全能，可在触及那个领域时却变成了未知，他和黑无常约定，一人在神域随时关注k的动向，一人则入局，成为本次参演者。
黑无常道，“我只知道k很无聊，还是那么喜欢看剧。”他觉得有些冷了，白无常从他身后飘了出来，不客气地取了白泽挂在椅子上的衣服，给黑无常披上。
在那极端恐怖之中，黑无常直觉自己失去了一段记忆――他觉得自己看见了k的脸，可是却始终无法回忆起来。k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冰冷的雪花落在他的肩膀上。
“就算没有信徒，你也可入剧参演。我很期待你们演出的剧目。”
黑无常浑浑噩噩离开时，只看见k一人站在神殿中，仿佛至始至终这里只有k一人。
“你这边呢？怎么突然这么大手笔。”黑无常指的是白泽当众背叛的事情。
白泽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一无所知的好友，艰涩道，“还记得我曾和你说过，我感知到我们即将消融于天地吗？”
在那三次倒带中，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们唯一的威胁便来自于k。这是他所能做的最后的挣扎。
“那你现在看到希望了吗？”黑无常问道。
白泽执一杯茶自上而下淋在了棋盘上，黑子颜色开始脱落，成为通透的白子。“这是现在海神所做的。”
黑无常惊道，“他竟有这般魄力，让这么多神都愿意效忠。”
白泽摇头，“愿意效忠者只有我一人。”
也就是说，黑无常喉咙干涩，海神屠神了。“可我在神殿许久，也未见到众神归位。”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些神和月老一般，被揪出了神降的信徒。
“他们不死不灭，又不回神殿，那能去哪？”何况神殿之外，他们一举一动都在剧中，难道这也是k所观看的剧目之一。
基地总部
负责绝对禁区实验的老研究员把自己最后一任同事送走。
这个项目陷入停滞已经太久了，以至于年轻的研究员都不愿在这里长留。既然目的地都是死亡，为何不将最后的热情投注在更有希望的T病毒改造上。
他一个人坐在实验用床上，掏出了胸口的照片。这是一张全家福。里面老研究员脸上的皱纹都是笑着的。
老研究员把一颗玉刻的神像合在了掌心，祈祷道，“希望你们在那边能过得好，幸福快乐，再也不用忍受痛苦。等我完成了我的任务，我就会去和你们团聚。”
他本以为这祈祷并不会被任何人听见，就如以往许多次一样，只是，有一个细细的声音在他脑海响起，“仅此而已吗？我的信徒。”
是谁在说话？老研究员瞪大了眼，却看到手里的神像正在发烫。神像笑容和蔼，包容。“你可以让他们回来，你们一起生活，那些痛苦将不再重演。”
老研究揉了揉眼，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照片上的孩子、妻子正冲他微笑、招手。
与此同时他感到一股温柔踏实的力量正笼罩着着他，仿佛神正在俯身在老研究员的身侧，轻拍着他微弯的脊背。
一颗清亮的眼泪从老研究员的眼角滚落，他的嘴唇抖动着，“不，不用了，这样就够了。只要他们幸福快乐就够了。”
神叹息，“作为我的信徒，你可以祈求更多。”
“你可以更贪婪一点。”
――――
“你可以更贪婪一点。”端泽道。
i71的目光紧紧地跟随着端泽尚未扣上的扣子，里面的红痕随着端泽的起身变得隐隐绰绰，大脑迟钝地转动，贪婪，什么意思。
“不附身吗？”端泽好整以暇地问道。他以这样放松的姿态面对着i71，教他忍不住又把刚才的情景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不、不了。”i71把头藏在端泽的怀里，耳廓开始发烫，整个人都在发红。他声音超小，还带着一点青涩的嘶哑，“我怕我会忍不住。”
“那记忆怎么办？”端泽漫不经心地捏住他的后颈。
“我其他的分、身记得就可以。”i71道，“每晚我会召集他们过来，把今天的记忆交给我。”
端泽的手一顿，“这很危险。”只要有一人被混入了被污染的记忆，对i71的打击就是致命的。
“没关系。”i71喉咙里咕噜着，“他不知道我的核在哪里，他就没办法伤害我。”
“核？”
“神是不死不灭的，除非摧毁掉他的核。”i71道，“就算我消失了，只要我的核还在，我就会再次出现。”
“你的核――”在哪？端泽想问，可很快意识到，他们必然处在监控之中。
i71撑起身，亲了亲端泽，很是缱绻。他知道端泽想要问什么，却答道，“你会知道的。”
剧目仍在上演，这座小小的望月镇对于狱鬼而言已不再安全。
小花合拢上冰屋的门，寒冷让她的牙齿都在打颤，她回想起自己方才一路走来见到的镇民。他们虽然行为举止和往常无二，但是却教小花心中越发发凉――他们都被神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