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父皇没有让我从瑶华宫里搬出去,仍让我在母妃的正殿住着,又指了侧殿的良贵人照看我。
良贵人承过母妃的恩德,很念旧情。加上她也一贯无宠,倒是一心一意,拿我当自己的女儿抚养。
而父皇就好像是忘了我的存在,再也不曾踏足瑶华宫一步。
一晃几年,良贵人说我出落得越来越像母妃。
十四岁生辰那天,我收到了一份神秘贺礼。
一盆妖红似火的赤色莲花,和一张熟悉的纸条。
纸条上说这花叫曼珠沙华,细细地写了种养之法。
最后祝我:
【小柳儿,愿你无病无灾,喜乐一生。】
我刚烧掉纸条,父皇的内侍就来了。他说钦天监近日发现,有彗星流入太微,危及帝星。
父皇召所有皇子皇女,前往乾清宫觐见。
我心头猛地一跳。
借口要更衣,匆匆放飞了笼中的翠鸟。
又让挽秋替我化了一个肖似母妃的落梅妆,再插上母妃生前最爱的杨柳簪。
赶到乾清宫时,两位皇兄已经跪在那里。
父皇子嗣不丰,膝下仅有二子一女。
大皇兄是柳淑妃所出,舅家乃是江南士族之首。
二皇兄为中宫嫡出,舅家是河西门阀郑氏。
钦天监监正坐在父皇下首,手执星盘,运笔如飞。
抬眼看到我的脸,父皇微微有些愣神。
我只作不知,低头在二皇兄身侧跪好。
「安平,今日可是你的生辰?」
父皇的声音自上首响起,我点头称是。
「宁妃生你时早产,痛足一日,颇为不易。你今日且要记得,替她上一炷香。」
我恭恭敬敬地,给父皇磕了三个头:「父皇与母妃的生养之恩,儿臣一日不敢忘。」
他点点头,又问张监正:「怎么样,算好了吗?」
张监正抬头,一一扫过我和两位皇兄的脸,神色间有些举棋不定。
「陛下,三位殿下的命格,都有些特殊。尤其是二殿下和三公主,尚未完全长成,面相犹有可变之处。」
父皇有些不耐烦:「那就以今日面相论事。」
张监正不敢再犹豫:「臣以为,二殿下和三公主的命盘,皆有危及帝星的可能。但三公主目前的面相,又似于陛下无碍。」
我垂下眼去,耳观鼻,鼻观心。眉心贴的Ṭų⁹梅花钿,恰好挡住我额间的红痣。
二皇兄腾地直起身:「狗官!你到底受哪个奸人指使?竟敢妖言惑君,谋害皇室血脉!」
玉石镇纸自上首狠狠砸来。
二皇兄不敢闪避,镇纸的尖角划破他的脸颊,留下一道可怖的血痕。
「张监正听令于朕,你说是哪个奸人指使?」
父皇语气森然,阴沉的脸上酝酿着狂暴的风雨。
二皇兄身子微微发抖,目光四下乱扫,看到我时,就像抓住了浮木一般,阴恻恻地问道:
「三妹妹这么繁复的妆容,还看得清面相吗?
「父皇何不让她卸掉妆面,再令张监正细观?」
他额间青筋凸起,面目狠戾,衬得血痕越发狰狞。
我别开眼,仰头对上父皇有些怀疑的双眸:
「二皇兄如此疑我,儿臣自要卸妆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