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85从那时候起，我就喜欢你

第85章85从那时候起，我就喜欢你

北方的秋夜,气温骤降，寒意渐浓。

程霏霏抱着膝盖，坐在音乐大厅门口的台阶上,不停揉搓着冻得僵硬的四肢。大半夜约江羽在这种露天的室外见面，似乎有点失策。

真是低估了帝都的昼夜温差！

她已经在这地方等了三个小时了。

广场上散步的人群早已褪去,街灯明亮幽静,将树影拉得细长。偶尔有一辆车经过，在空旷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

月光如洗,倾斜在玉白色的地砖上，好像铺上了一层银纱,衬得这地方更加有艺术感了。

程霏霏笑了笑——罢了，就应该在这儿。

这时候，一辆闪着光的高级商务车停在了广场旁边的临时车位上,打起了双闪。

江羽打开车门跳下来,手机举在耳畔,目光扫过整片空旷。

耳边的电话很快接通,江羽的声音伴着急促的风声，隐隐有些不安：“霏霏，你在哪儿？”

程霏霏笑了一下,从台阶上站起来，隔着茫茫夜色，朝江羽的方向挥手。

他看见人,似是松了一口气,擡脚朝她的方向跑过来。

江羽还是方才红毯上的妆扮,离得近了，程霏霏才看清，他今晚的形象究竟有多么精致。光线变换下,连发丝之间都有零星的细闪划过，脚步匆忙，像一个偷偷逃离舞会的王子。

江羽停在程霏霏身前。

她穿着单薄的衬衣和裤子，眼角虽荡漾着笑意，鼻头却冻得通红。

江羽眉头轻蹙，开始解自己的西装纽扣。

程霏霏的目光如天上的月色一般柔软：“我刚才看到你了，在红毯上。”

江羽已经脱下外套，将带着体温的衣服披在她肩头：“怎么忽然来帝都了？”

“你真好看啊……”程霏霏仰着脸，喃喃地答非所问。

江羽一愣，兜着西装前襟，唇角微微翘起，忍不住得寸进尺：“程小姐觉得好看的话，愿不愿意领回家？”

程霏霏依旧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瞬不眨地望着他。

江羽想，她许久都从不曾用这样的目光，细细地看过他了。

这副样子，像极了读大学时，她把他当成自己的所有物般欣赏的时候，才会露出如此直白的、视若珍宝的眼神。

江羽心中蓦地酸软，探手抚上她的脸颊，明知故问：“来帝都，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程霏霏点头：“我想到要问你什么问题了。”

江羽认真地看着她：“你问。”

“前阵子，你为什么忽然回到江城来？”

江羽没想到，她居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登时有些犹豫。

他沉吟一番，蹙着眉，终是和盘托出：“我在多伦多的街头，看见了李泽昱。”

……

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江羽坐在咖啡馆里，隔着透明的玻璃窗，瞥见人群中一张眼熟的亚洲面孔。

他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会在异国的街头再次碰到这个人。

对方搂着一个女人的肩，有说有笑地从他眼前经过，并没有注意到一窗之隔、戴着墨镜的江羽。

那女人看上去有些年纪，和他举止亲密，高高的孕肚隆起，二人的关系昭然若揭。

“那时候，忽然就想来看看你。”江羽垂着眼睫，清淡地自嘲一笑，“有点担心，你会不会因为这个消息而难过……”

程霏霏的眸光闪了闪：“我为什么——”

未出口的问题突然顿住，她想起他们分别前的那个夜晚。

刹那间，一股强烈的、无以名状的愧疚从她的心间升起，汹涌地蔓延进五脏六腑。

程霏霏忽然间看懂了他眼睛里那浓稠的落寞和悲伤——这么多年，他竟然背负着这样一个残忍的枷锁，承受着她随口撒下的谎言所带来的侮辱与折磨，却也渐渐学会与它和解。

程霏霏忍住潸然的泪意，哆哆嗦嗦地拉开小挎包的拉链，摸出一个略显陈旧的皮质钥匙扣。

她将钥匙扣放进了江羽手中。

江羽接过这枚小东西，放在月光下打量，微微睁大眼眸：“这不是我的挂扣吗？”

他笑起来，笑靥里浮着几分讶异：“很久以前就弄丢了，怎么会在你那里？”

程霏霏擡眼，看着这片静谧的广场：“高二那年暑假，我离家出走，千里迢迢跑来帝都，却被人偷光了钱。就是在这个地方，我遇到了一个好心人。”

隔着汹涌的泪花，她倏地擡起头：“那个好心人真的很倒霉，不仅在我身上贴钱贴力，还被我拽走了这枚挂件。”

江羽怔了怔，少许茫然过后，惊喜的情绪涌上眉间：“那个粉红头发的——”

程霏霏噙着泪，使劲点点头。

“——画着一脸鬼妆的女孩子，是你？”

“……一脸鬼妆倒也不至于！”程霏霏一笑，有眼泪被带了出来，被她扭头拂去，“天太热，妆花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