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这就是计算机？
第十三章，这就是计算机？
初夏的北京，白颐路边上一栋小楼，楼前车马奔流，楼里一大堆人忙前忙后。从进出的小楼人大多“四个口袋”以及楼前停着的车的型号，这可能是个中央单位。
这栋楼虽小，但在1952年的北京还是颇让人羡慕的。这时候绝大多数中央机关都在用前清的老库房老四合院，地是凹凸不平的，墙是长满霉点的。这栋小楼可是正儿八经的砖混新楼，建筑共三层，每一层层高都不低，窗户又大又亮堂。
如果再仔细看，还有不得了的东西：小楼是一个院子，外面有一圈围墙；小小的主楼外有个1层的小矮房，里面是一套柴油应急发电机。
闵乃大、夏培肃5月中旬抵达北京，中央部门和李局长或者说李副组长已经给他们安排得明明白白：专门的办公楼（过去这一年时间火速盖起来的），专门的宿舍区（据说是清朝在白颐路养老的一个大太监的宅院）、专门的供电（有外接供电也有独立的应急电源）、连给中国第一台计算机站岗安保的警卫部队都安排好了。
不但李强李副组长很关心他们，聂组长也一样关心。
这不，6月2日，李强来探访了。
闵乃大：“李局长，我们从5月14日到今天6月2日，从列车上卸下了22卡车的物资设备，现在全部安装完毕。咱们这规格也真的是很高啊，你看，停靠苏联列车的站台，到了以后一直停到6月1日，半个月时间铁道部门都给我们留了专属的站台。”
李强：“计算机是国家的战略级设备，中央重视，那么所有的部门重视也是很正常的。怎么样，在苏联，在基辅把技艺学到手了？”
闵乃大：“去年我们被抽调组成‘中国数学与计算技术研究小组’，被派往苏联的那一刻我都还有些糊涂，当时手里唯一到手的资料是埃尼阿克的介绍，但现在我已经学通了，我们下面4个不同方向的小组也都通透了。这计算机啊，说玄乎也玄乎，但如果放平常了，它也就这样。”
中国数学与计算技术研究小组一共25人，闵乃大是团长，夏培肃是1组组长，张效祥是2组组长，胡世华3组、吴几康4组。根据总理敲定的中苏两国工业技术转让和援助条款中的附加补充条款而组件，去年6月赴苏联留学进修，今年5月返回。
进修时间稍稍提前了一个多月，这是因为整个小组是全国应用数学、机电领域抽调的青年专家教师和最顶尖的学生，学习能力强，而且每人都用出了120%的精力去做这件事。有几个清华学生和青年教师本来学的是英语，突然抽调上火车的时候才开始学俄文，从字母学起，这些人大多两三个月之后就初步掌握了俄文，虽然是“哑巴俄语”，但能阅读俄文书籍资料了。
李强：“这个东西啊，确实有点意思，它确实是巴统对华约国家禁运的物资，但又不是最高那一档的禁运产品。但是，巴统觉得它不是国家的顶级战略技术和战略装备那是他们的事，在我看来，西方国家可能这一次就错了。”
夏培肃：“这个东西，真的这么重要吗？”
李强：“现在就很重要，但还不是顶级重要。我们给时间让它发展，它的重要性会越来越得到大家的公认的。”
巴统对社会主义阵营的禁运物资/技术列表非常庞大。如果把核技术当做禁运“第一档”的代表，橡胶是禁运“第十档”的代表（目前社会主义国家全都纬度较高，暂时都种不了橡胶），那么计算机及无线电设备的等级大概在第三档到第四档之间。
几人在小楼门口聊了几句，从楼里面出来了一个人，带这次计算机研究团队回国的苏联计算机专家、苏联第一台计算机的设计师列别杰夫的助手安东诺夫。
李强：“安东诺夫同志，你好。”
安东诺夫：“李局长、达瓦里希闵、夏小姐，mesm-k计算机由我们苏联专家组完成了全面的检查，中方人员的组装完全正确的，计算机架构无误，只有几个小零件的装配错误。在进行通电测试之后，试运行就可以开始了。”
李强：“太好了，我今天来就是为了看这个。待会儿，聂组长也会到场，他的车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安东诺夫：“一个局长、一个代总参谋长，中国的同行们真幸运。在中国，计算机受到的重视程度似乎比在苏联要高。”
李强：“我话还有后半句呢。如果mesm-k稳定运行一段时间，并用它解决了实际工程问题的话，中央领导也会来视察。”
安东诺夫、闵乃大、夏培肃：？！
闵乃大激动得说话都结巴了：“中央领导，主主主主席还是总总总总理”
李强：“主席和总理一起来，还加上刘副主席、朱总司令、陈副总理。”
闵乃大：“……”
……
“李局长、聂参谋长、中国的同志们。领导们亲自视察让我们倍感荣幸，在此mesm-k即将正式运行的时刻，我先对mesm-k项目做一个简单的介绍。”
“mesm是我的老师、基辅电气工程学院的计算机专家列别杰夫设计的，是苏联以及社会主义阵营的第一台计算机，也是欧洲的第一台数字式电子计算机。mesm代表的意思是‘中型通用计算机器’，现在基辅正在研制的是‘大型通用计算机器’besm，但是，只要通晓了mesm的工作原理，设计出besm也只是简单的放大和工作叠加而已。”
“mesm-k是中国订制的mesm，它大部分的结构与mesm相同，但有少部分的修改。这些修改使得计算机的结构更完善，从某种方面来说，mesm-k比mesm本身更成熟更好用。这些在mesm-k上实现的改进修改设计，已经被列别杰夫教授用到了正在规划中的besm上。”
“在mesmk-k的设计和制造过程中，不但是苏联的同志，中国前往基辅进修的小组也参与了其中的一部分工作，而且随着时间向后推移，中国同志担任和完成的工作是越来越多的。这让我们感到很欣慰，你们是善于学习的群体。”
安东诺夫身后就是mesm-k，它占据了小楼3楼一半的面积。看上去mesm-k就是由铁柜子和线缆组成的一个柜子群，每个铁柜子都有老式的作为嫁妆的双开大衣柜那么大。
安定诺夫：“计算，自公元前的人类社会开始，人们就在尝试用机器和机械省略代替一部分的计算工作。……现代工业要求的计算更加紧密，更加繁杂，这种需求变得比以往更迫切了，因为简单重复的计算已经占用了大量宝贵的人力资源，且使得许多工程设计和技术研究工作的周期变得太长。”
“以航空和飞行器设计为例，设计师提出一个新的空气动力学概念，得到数值上的反馈或者佐证大约需要15天。”
“在这15天里，除了设计师之外，还需要2到3名通晓流体力学的航空系本科毕业的人员，负责把总设计师的新概念以若干流体力学方程的形式阐述出来。然后还需要5名熟练掌握数学分析的大学学历的工作人员，把流体力学方程拆解成规整的微分方程组。再然后，需要20至40名中专学历的计算员。……就算这样，我们也要15天之后才能验证总设计师提出的新的航空理论是不是合理。”
安东诺夫：“现在，一台mesm或者mesm-k，可以把这个工作缩短到2天，且只占用5名人员的时间。”
李强听着安东诺夫的话，脑子里却在若有所思。
聂帅也一字不漏地听进去了，但聂帅的目光一直在安东诺夫身后的那一排铁柜子上转。
这就是计算机？
这就是在2022年中国一口气制造了4.6亿台的计算机？
这就是在今后主宰后半个世纪技术进步、甚至这种统治地位一直持续到21世纪的新东西？
这就是2022年的中国还被外国卡脖子的技术？
……
安东诺夫：“准备好了吗？配电组！”“一切就绪！”
安东诺夫：“变电组！”“一切就绪！”
“输入组！”“一切就绪！”
“输出组！”“一切就绪！”
最后一句话是夏培肃喊出来的。
安东诺夫：“mesm-k，启动。”
三楼所有人耳朵顿时“嗡————”地，低沉而富有穿透力的低啸弥漫在每个房间和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