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年底，卖货
第四十八章，年底，卖货
从61年8月到12月底，美国的贸易代理商密集进出北京、上海、广州。
中美第二轮贸易谈判，签订的贸易配额是美国向中国出口4亿美元商品，中国向美国出口3.5亿美元。
上一年还是1亿~0.6亿，这一下就增加了4倍不止，所以，该做什么买卖，是得好好琢磨了。
现在中国的纺织业还有不少产能弹性，第二年对美出口的纺织品可以从5000万美元增加到1.2亿美元，但这还远远不够，还有2.3亿美元的其他商品配额呢。中国组成“国家队”轮番去美国考察和签订采购合同，看看美国许可出售的商品里面都有什么是中国需要的，美方也是一样。当然美国不是国家队，而是由7家代理商包办了这3.5亿美元商品从中国到美国的这一段物流渠道。
朗顿进出口公司就是这7家代理商之一。纺织品这块蛋糕已经被两家进出口公司瓜分了，其余五家公司分中国的小家电小商品，其中最好卖的收音机和电子计算器又被汉普顿进出口公司包圆了，所以朗顿的中国总代卡曼沃尔顿一直在发愁，能不能从中国买到足够量的而且能在美国市场卖出去的货。
朗顿总部给他的任务是找够5000万美元的中国货……
“不得不说，贵公司的眼光确实有些挑剔，三个月了，你们只签了950万美元的单。”外贸部赵科长是与沃尔顿接洽的中方人员，今天赵科长负责把沃尔顿接到一个地方，这里新设了一个商品展厅。
沃尔顿：“我们公司的渠道比较独特，你让我们买扳手螺丝刀千斤顶是不行的，我们在北美铺不了货。”
赵科长：“今天，我们打算邀请您看一看计算机。”
沃尔顿：“天哪，你们把电子计算器算作小家电，这已经在美国成为传说故事了，计算机？对你们有计算机，你们要把计算机也当做小家电吗？”
赵科长：“3.5亿美元配额确定后，我们向北美出售的商品类别也扩展了，计算机设备属于‘可视情况扩展’的类别，只是不允许低于成本价倾销。沃尔顿先生，这计算机你们总能有渠道在北美铺货吧？”
沃尔顿：“有，当然有……mr赵，我是1946年入行的，在1950年和1951年，我曾在欧洲，走灰色渠道绕过巴统，向苏联供应半导体器件。”
赵科长：“巴统禁止向社会主义阵营出售计算机以及大部分品类的半导体器件，但据我所知，巴统当中一个字也没有提到‘禁止从社会主义阵营购买计算机和半导体器件’。”
沃尔顿：“是的。”
赵科长：“同时也不要忘了，现在北美市场最流行的3种晶体管制造工艺里面，就有一种，是由我们授权日本，再由日本在西方国家使用的。”
沃尔顿：“……对。”
车到地点了，赵科长先下车，为沃尔顿开门：“所以，您还怀疑中国造不出可在美国销售出去的计算机吗？”
沃尔顿：“中国的计算机行不行，我要先看到实物。”
“您马上就可以看到实物，沃尔顿先生。”
……
展厅是由北电集团开的，在北京展览馆临时占用了二楼的一个中等大小的厅。朗顿的沃尔顿是单独安排时间，也就是说，今天上午由他和他的助理两个人包场。但是沃尔顿估计，中国人下午会安排别的进出口公司总代理来这里逛。
展厅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大铁柜和一个操控台，旁边还放着两三个外设的铁箱子。沃尔顿做过8年计算机贸易，他当然看得出来这是一台计算机。
铁柜子只有一个，所以毫无疑问，是晶体管计算机。
操控台和大铁柜上面都有品牌logo和文字，文字是中英双语的：
神威-62
shenwei-62
在中央偏左一点的地方，还是一个中等大的铁柜和一个操控台，上面的logo一样，文字则是：
湛卢-62
zhanlu-62
赵科长：“我先为您介绍这一台计算机吧，神威-62大型计算机。采用第二代微晶体管器件，每秒可执行60万次逻辑运算，或30万次加减运算、12万次乘法运算或75000次除法运算。它的出货价是，225万美元一台。”
……
沃尔顿从北展出来，匆匆上车、去北京长话大楼。
“中国向我展示了3种通用计算机，其中一种是大型的；还有2种专门计算机。大型计算机运算速度是每秒60万次逻辑运算，你们赶紧查查，ibm现在在市场上销售的大型计算机的性能与价格，马上！”
沃尔顿就在长话大楼“在线等，急”。
过一会儿，美国那边找到了资料，回电：
“价格？”
现在ibm正在销售的大型计算机是ibm7090，是ibm709的晶体管版本，1959年上市，每秒26.5万次逻辑运算。ibm7094，预定1962年中上市，7090的改进版，运算速度增至40~50万次逻辑运算。现在ibm7094的预售广告已经铺天盖地地发出去了，售价也标出来了：290万美元一台。
当然这是最终销售价。ibm的出货价比这个低。朗顿当然拿到了报价单，ibm7094的出货价是：210万美元。
——好了，至少现在不用担心司法部逮住中国的计算机说他低价倾销了。
且慢，这个神威-62的运算速度比ibm7094还要快呢，ibm至今没有说一个准数，只说40~50万次，所以是快20%~50%的样子。
沃尔顿发了价格，美国那边就咕噜咕噜询问个不停：
中国计算机的其他性能如何？
沃尔顿回答，16位字长，最大寻址空间32k，8个索引寄存器，采用磁芯存储器和一台西数50m硬盘。（对，现在的硬盘是一‘台’而不是一块）
ibm7090和7094都是36位字长，最大寻址空间倒是一样的32k，但是——7090和7094的硬盘不是标配！290万美元只能买到一台不含硬盘的裸机，然后想要硬盘得从ibm这儿另买！
美国又问：西数是什么公司？他们的硬盘是什么？
沃尔顿把赵科长给的资料手册做了个摘要版发了过去。摘要版发完之后，沃尔顿又加了一句：shenwei-62采用显像管监视器而不是用指示灯！shenwei-62采用了兼容操作系统！
美国又问：中国货，可靠性如何？
沃尔顿回答：我的助理一直留在中国展示计算机的地方，我让他运行中国的计算机在做各种运算，马上就可得知结果。
于是沃尔顿和美国那边都一直在等。从中午12点等到下午2点，沃尔顿的助理请一个中方人员送北展送了张纸条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