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中苏海军四一九协定

第二十六章，中苏海军四一九协定

索斯盖特的北京之行就是故意找了一条难走的道。现在广州到北京得先坐粤汉线到武汉，在武汉换渡轮过长江，再坐平汉线到北京。

而且这位英国外交部钦点的常任代办和6名工作人员还大包小包带着开设代办处的所有物资，总计5.5吨。为了防窃听，他们连电话机、电话线甚至代办本人办公室的桌子都要从英国自带。

“看，那是一座大桥的工地吗？中国人要建造一座跨长江的大桥？”

代办处的商务专员贝林厄姆指着距离渡轮一两公里外的长江江面，那里有不少抛锚固定的工程船，两侧的江岸也在动土施工。

索斯盖特：“这很正常。长江至今为止没有一座干流上的铁路桥或公路桥才不正常。如果说在南京建造长江大桥还有些难度，武汉只有1英里宽的江面这本来就不应该是个问题，五十年前美国就能建造2英里的桥了。……如果我猜得没错，这桥一定是苏联人的作品。”

贝林厄姆：“可惜了，英国曾经拥有长江流域的通航权和投资优先权，却未能在这里投资建造一座铁路桥。现在，这个商机已经永久失去了。”

“英国拥有长江流域的时候，是中国的投资环境最糟糕的时候。”秘书加特林插了一句。

索斯盖特：“投资，是啊，投资就是我们在北京的工作之一。先生们，你们从广州到武汉，一路上都看到了什么，它们的背后又代表着什么？”

贝林厄姆：“无论是广州、长沙、衡阳还是武汉，城市都在兴建很多建筑以及基础设施。现在确实是中国‘迟到的战后繁荣期’。”

索斯盖特：“你们再好好想想它的奇怪之处。”

贝林厄姆、加特林：？

索斯盖特：“战争结束之后的高速发展其实都是基于货币宽松，政府扩张性的投资基础建设，同时大量公司和企业主拿到充足的货币，资本加速流动，从而与政府扩张性的基建配合，吸纳大量的就业人口——当然欧洲还有马歇尔计划的因素，这等于是另一种意义的货币宽松，外来的投资。可我们现在是在红色中国。”

索斯盖特又补充了一句：“我在外交部的同学告诉我，苏联的战后恢复非常缓慢，甚至他们在战争结束后的头两年还在持续衰退。”

贝林厄姆、加特林：“哦，哦，这太有意思了。”

索斯盖特也停止了聊天。1949年中国脱离了西方的视线，在美国的敌视和中国人对美国人的警惕的双向作用下，5亿人口关上了面向西方的窗口。现在对中国国内的情况，西方国家最有价值的信息是中国政府发布的《国民经济与社会发展统计公报》，其他就只有台湾的国民党自顾自在那儿说的不知真假的内幕。

说到统计公报，在武汉停留时，索斯盖特已经从报纸上知道中国发布了，但报纸上并没有刊登全文。看来到北京之后应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一份这个统计公报的完全版，好好研究。

……

“闭关自守是会阻碍进步的。但是现在不是我们自己闭关，而是美国要关住我们，不让我们同各国往来。”

索斯盖特在北京的第一次工作会晤是和外交部副部长章汉夫。

级别是有点儿低……但谁让你是个代办呢，连公使都不是。

索斯盖特开场不久就向章汉夫询问，中国的这种对西方的封闭状态会持续多久，章翰夫给了他这个回答。

“章先生，你们在1951和1952年在香港进行了融资活动，我相信你们也看到了外来的资金对加速战争恢复以及金融稳定方面的积极作用，”索斯盖特说，“而且这证明你们并不排斥西方的资金。既然已经站在了这条线上，你们只需再往前迈一步就会迎来更大的机会。”

索斯盖特说的是他此行的核心工作：询问中国有没有打算允许外国的直接投资，如果中方态度还在摇摆，索斯盖特就负责游说。

章汉夫：“中央曾发布过《关于外交工作的指示》，在双方有利原则下，我们欢迎国际投资与技术合作，要允许外国人来经商、开矿及建立工厂或与中国人合作来经营工矿。但那些都是1949年前的事了。就现在而言，我们彼此之间要做到相互理解和相互信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且，现在我们的对外贸易也很不顺畅，香港是个窗口，华南地区我们搞外贸还可以，上海就非常麻烦。”

索斯盖特：“关于这个，我了解到的信息是，艾森豪威尔已经签署命令，将在未来一年解除台湾海峡的中立化，废除第七舰队在台湾海峡的中立巡逻任务。综合其他的信息，我方对此的判断是，未来数年海峡两岸的敌意会降低，上海、天津、大连等地的海上贸易会趋于正常化。”

章汉夫：“美国这是在过去的三年时间里，通过对常凯申政府的大力援助，已经把台湾的反动派武装起来了。现在台湾已经有9艘舰队驱逐舰和11艘护航驱逐舰、护卫舰，又从美国获得了喷气式战斗机，美国的这种伎俩也不是第一次用，我们早就看穿了。”

索斯盖特：“我们还注意到上个月常凯申发布了最新的总统令，叫做《实施耕者有其田条例》，征收21万甲土地，台湾的这次土改这意味着80%以上的佃农会成为自耕农。台湾正在实施的土改是对你们的模仿吗？”

章汉夫摇摇头：“我们也了解到了台湾土改的情况，与我们之间没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

索斯盖特提到台湾，主要还是关心台湾现在的海上封锁。

台湾现在还是对解放军海军占据比较明显的局部优势，他们能封锁长江入海口，进出上海的货船只能是外国船。除此之外，沿海渔民出海打鱼也受到严重的干扰，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沿海的生计。

逃台之后常凯申就开始逐步土改，反正台湾岛上的地主和国党国军都没什么瓜葛，动起手来没有心理压力。今年2月常凯申的总统令是把最后一种地主土地收归国有然后发给佃农，这也是台湾土改中最关键的阶段。

但台湾现在的外部环境可不怎么好。艾森豪威尔打算终止美国军舰在台湾海峡的巡逻，当然客观上的原因是台湾海空军军已经被扶持得够强了（美国认为的），可以自保了。但对于常凯申以及台湾，艾森豪威尔的这道命令对国党反攻大陆的信心还是有不小的影响的。

除此之外，白宫还不止一次声明“美国兵力不能用来支持常凯申可能发动的任何反攻”。常凯申说这不行啊，中国在援助胡志明对抗法国，西太平洋的红色版图还在扩张啊，你们为嘛不支持我反攻大陆？

美国没有理睬常凯申的诉苦。

英国则悄悄在常凯申的背上刺了一刀。索斯盖特一行人当中，有一位名叫坎贝尔的“文化专员”，他其实就是一年多以前，在香港和卓炯接触过的‘回火’贸易公司的业务员坎贝尔。谁知道他怎么走关系混进英国外交代办团队里的，反正现在他正和中方人员大吹特吹他们公司的路子。

“hmsliverpool，‘利物浦’号轻巡洋舰，我说过我能弄来一艘城级巡洋舰的，哈哈。”

和坎贝尔见面的中办“特种贸易处”的工作人员都震惊了。

“利物浦”号，城级轻巡洋舰的第6艘，1938年2月服役。满载排水量11700吨，确实是万吨巡洋舰，主炮四座三联装152毫米，副炮4座双联装102毫米高平两用，另外还有几十门小口径高炮和6个鱼雷发射管。

“利物浦”号战后有一段时间曾当过地中海舰队的旗舰，母港在塞得港。不过随着英国大刀阔斧的裁军，1952年“利物浦”号宣布退役，英国海军正在物色买家拆掉它。

坎贝尔表示，如果中国看上了“利物浦”号，他的公司可以在后台运作，让英国海军迅速找到一家愿意拆掉它的拆船厂。移交之后拆船厂会先把武器雷达拆下来，然后拆船厂会宣布经营不善，卖掉这条船壳以获取流动资金。然后“利物浦”号就可以顺当拖到远东，再转手一轮，中国就可以得到这艘舰的舰体，虽然不带武器，但是带动力系统。

“特种贸易处”的工作人员表示这个信息要交给海军研究，然后就问起了另一个问题：英国人能帮忙修复“重庆”号巡洋舰吗？

坎贝尔又拍着胸脯表示，“重庆”号的舰体和动力系统可以修复，只需要卖一些零件过来即可。至于修复“重庆”号用的零件，那是从它的姊妹舰“林仙”号上拆下来的，绝对原装正品。

坎贝尔带来的应该算是个好消息，可特种贸易处的工作人员没法立刻给他答复。

因为现在海军和工业部门的代表团刚好去苏联考察了。代表团规格很高，海军司令员肖劲光任团长，此外还有海军分管装备的副司令员罗舜初、海军修造部部长林真、重工业部船舶局副局长罗叔平等人。他们是根据斯大林1950年说的对中国援助海军装备和海军技术的承诺，去把引进海军装备这事儿谈下来的。

援助一共分成三类：

直接引进现成的舰艇、飞机及其他海军装备，包括32艘舰艇：07型驱逐舰4艘、c型鱼雷潜艇2艘、m型鱼雷潜艇4艘、123k型鱼雷快艇22艘、各种飞机148架、火炮150门。

从苏联进口半成品零件在国内组装建造舰艇，包括舰艇49艘。

引进技术，配套的还会有150名苏联海军装备专家抵达中国，帮助造船厂完成技术改造生产全新的舰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