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他俩关系最冷淡那段时间,当属陈如故氢检标漏项目收尾的阶段,陈如故顶了不小的压力,心情很难放松下来,每天找顾山行,他都做不到秒回。而当顾山行回复时,陈如故的心思已经不在上一刻的对话了。
这让陈如故很难受,他远比自己想象中的更需要顾山行,他想要顾山行贯穿他,让他疼,像主人一样完全掌控他。可是顾山行很忙,他觉得顾山行可能需要的是一个成熟的伴侣,所以他迷惑不解,是顾山行想跟他分开吗,还是实际是他想跟顾山行分手?这个想法击中陈如故,让他那天在茶水间被烫到手背,他给顾山行发消息说烫到,顾山行什么也没回,晚上陈如故收到跑腿的电话,说是他买的药到了。
陈如故没有买药,给他买药的人是顾山行。夜里顾山行问他上药了吗?他赌气的问顾山行,你还知道关心我吗?
顾山行的电话很快过来,陈如故一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内心的苦水就涨了潮,浪头汹涌的湿了眼眶。顾山行没有说抱歉的话,他问陈如故:“下周六加班吗?去看你。”
他分明知道陈如故想要什么,陈如故意志被蚕食几分,转瞬又故作姿态道:“太折腾了,等我下次回去。”
顾山行还是来了。诚然,陈如故见到他无疑是开心的,可是分离的焦虑又使陈如故变得讨厌自己。顾山行有要追逐的东西,陈如故也有,在他们两个完全独立的空间里,陈如故开始左顾右盼。
顾山行似乎也察觉到了,他并没有对陈如故许诺什么,毕竟他是行动派,从来不爱口头说说而已。陈如故知道顾山行已经尽力,可是还不够,他们的感情似乎要迈入下一个阶段了,陈如故隐隐有预感,分叉路就在眼前。抓住顾山行,就像抓住命运的尾巴一样。陈如故在一个稀松平常的早晨起床,没有犹豫的递交了辞呈。
如今的生活可以说是‘腐败’的他不敢想象,每日里什么都不做,只是晒着太阳等顾山行回家。顾山行会不会烦?陈如故总是陷进一个又一个的感情漩涡里,无法自拔。
那天下午,顾山行没有在下班时间回家,陈如故给他去电话,他说临时有聚餐,要晚点回去。陈如故想什么聚餐,能不能带家属?但顾山行电话挂的很快,陈如故心里犯嘀咕,晚上回自己家蹭饭去了。
晚八点陈如故回去,顾山行居然还没回来,他查岗似的又打了一通电话。顾山行电话接的又慢,声音又低,陈如故问:“怎么还不回来?”
“嗯。”
陈如故瞪大眼睛道:“你喝酒了?”
顾山行回:“在门口。”
陈如故趿着拖鞋踢踢啦啦的去开门,顾山行訇地栽进他怀里,陈如故手机都掉了,为了把人接住。顾山行身上酒气并不重,陈如故在他脖子窝嗅了嗅,吸到肥皂搓洗领口的味道,陈如故满意的用微凉的鼻尖蹭蹭他,他不起来,陈如故被压的后退了半步。
“喝那么多做什么?明天不上班了吗。”陈如故踢开手机,半抱着顾山行去沙发上。顾山行好重,陈如故像被水泥灌了,动弹不得。
“嗯。”顾山行只会嗯,他眯着眼睛看陈如故,陈如故被他看得愣了神,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露出这副表情。这副蛰伏隐忍到了头反而兜不住的,几近崩溃的神情。陈如故想起那天的火车站,留他不要走时,他流露出的眼神。顾山行是一个受了委屈也没有家可以回可以倾诉的人,孤独是表盘上的秒针,时时撵着他,他总会被追上。陈如故怜惜的摸了摸他的额际,像触到了他情绪的开关,他掀动嘴唇,吐出一句:“学校来新的老师了,研究生。明天起我不用去了。”
陈如故顿住,神色冷凝,生气道:“什么意思?他们解雇你了?干得好好的。”陈如故语序有些乱,他的眉心纠着,顾山行用带着硬茧的拇指将他眉头揉开。
“凭什么?”陈如故愤懑不平。
顾山行摇了摇头,他无法解释,因为任何理由都宽慰不了他自己,更遑论陈如故。陈如故像一头发怒的豹子,不服道:“我去找他们!”
顾山行把怒气冲冲的陈如故抱住,陈如故用力挣扎,顾山行把他锁的更紧,他们快要纠缠成分不开的藤蔓了。陈如故终于在顾山行的蛮力下泄了气,恼道:“谁稀罕!本来我就不想你做这个,谁爱干谁干,咱不干了。”
话音刚落,陈如故看向顾山行,那是一种被生活欺负狠了又疲于奔命的妥协,陈如故久久的凝视着他,他们的目光在胶合中趋于平静。陈如故相信若是没有今夜的酒,顾山行不会流露一丝一毫。
陈如故猛地把他的脑袋按下来,两人交颈相拥。顾山行是一个没有眼泪的人,相反他并不干涸,他承受的如此之巨重,以致他在压迫下感到习以为常。可是陈如故并不。陈如故抓着他的头发不许他抬头,他滚烫的呼吸炙在陈如故颈侧,陈如故干涩的喉管里挤出一声:“不公平。”
顾山行呵出的气流回旋在陈如故肌肤上,温度是暖的,话语却是冷的,“这世界本来就不公平,你知道在什么面前人类才会拥有绝对的公平吗?”顾山行硬挺挺的抬头,不顾陈如故把他抓痛,他说:“是死。”
陈如故抬眼,愣怔的看他,他笑着重复:“只有在死字面前,人人平等。也就公平了。”
陈如故心脏骤然紧缩,他们说的当然不止眼前这一件事,而是自顾山行出生以来的一桩桩一件件。人类无法在活着时拥有公平。陈如故在钝痛之后,被顾山行抱住,顾山行对他很温柔,这样的温柔同样致命。顾山行吻他后颈,吻他敏感的耳后,他在顾山行怀里升温,顾山行叫他老婆,他抱顾山行的脑袋,圈出一个温柔乡好使顾山行宣泄委屈。顾山行并不折腾陈如故,他待陈如故小心翼翼,仿佛陈如故是一件易碎的瓷器。他以往单手就能解开陈如故的扣子,现在却要认真的献出双手,这份认真使他丢掉性感的同时又增添了几分笨拙。陈如故配合的没有主动帮忙,他掀起眼皮看陈如故,陈如故鼓励的朝他点头。他又叫:“老婆。”
陈如故纤细的手抚在他后脑勺,他轻轻的埋在陈如故胸口,听到陈如故的心跳声。隔着薄薄的胸腔,薄薄的皮肉,顾山行嘴唇寻上去。他怕紧抿的锋利的双唇割破陈如故的皮肤,是以又柔和了几分,轻柔了几分,如鹅毛划过绸缎。陈如故扬了扬脖,顾山行端着陈如故窄瘦的腰,一尺一尺的丈量。
“老婆喜欢我吗?”
陈如故点头。
“老婆喜欢我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