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风云际会(一)...
第45章风云际会(一)...
莫攸之没想到这梅远臣行事作风如此豪迈,并且完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屏息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像莫攸之这样水性一般的人,在水下屏息一炷香轻松的很。
五瓣湖水并不是死水,在水下莫攸之能够感受到水的流动。二人沉入水底,周围一片幽暗,但梅远臣在水底自如的行走,而却邪剑身周围竟有水流的缠绕,那些水流就像有意识一样,盘桓在剑周。
莫攸之惊异急了,他不知道梅远臣是如何做到的,也不知道这湖底漆黑,梅远臣要带他去哪里。
直到他看到一个巨大的旋涡。
湖底很深,几乎没有光线,因此那庞大的旋涡是黑色的,仿佛一条巨型黑龙,裹挟着泡沫,咆哮着从湖底一个细小的孔洞凭空生出来。莫攸之不敢相信五瓣湖水如此静谧的表面下竟有这样一个旋涡。那旋涡体积是寻常人的十倍不止,站在这黑暗的湖底,看着这样一个庞然巨兽,让人心底生出颤栗。
这时,走在前面的梅远臣停住了,只见他将浑身的内力注入到却邪中,本来随水流浮动的衣袖此时因为内力的激荡竟在水中静止了。却邪剑身轻颤,回应着梅远臣的内力,身周的水流加速,以却邪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那旋涡泛着莹莹的幽光,而且和水底那个黑色的旋涡是呈反方向的。
然后却邪周围的旋涡越长越大,待到和那水底生出的旋涡体积相当时,梅远臣双手执剑,将那却邪牢牢的插入了黑色旋涡的中心。
一瞬间周遭的世界安静了。莫攸之发现以那却邪插入的地方为圆心,周遭的水竟慢慢退去,包括自己所站的地方,一片半径十余尺的没有水的半圆在湖底出现。一切就像做梦一样,只有他头顶还在流动的水提醒着他,他此时在五瓣湖底。湖底的沙子被却邪发出的光照的莹白,莫攸之看了看梅远臣。
梅远臣此时正背着手,笑着说道:“这里是赵宋的水眼之一,是淅川的心脏。整个赵宋以淅川为一条水龙脉,这里也是龙脉的心脏。却邪剑既是打开这水眼的钥匙,又是关上这水眼的锁。”
“却邪主人的内力必须是五行至水。想必你听说过关于这却邪剑来历的传说,我们梅家是当时斩了那作恶大鲵的英雄后代,也是这把剑的守护者。”
“梅家家主历来是从拥有至水内力的后代中选出,可惜随着时间推移,梅家重商轻武,却邪剑传到我这一代,家族人丁寥落,在我之后,已经并无可传后人,不仅如此,还出了个家族叛徒……”
莫攸之立马便想到了如今仰川门的梅夫人。梅姓并不罕见,但莫攸之没想到这梅从云竟是这个梅家的人。
“一个庶子,内力不是至纯之水,还妄想当上家主,不提也罢。”梅远臣一句带过,不愿多提。
“我们来说说你吧,凌寒居的小兄弟。江盟主大概只交待了让你来找我,但并没有和你解释。你心中大概充满了疑问,我们从何说起呢,就从……”
……
喻文潜望着眼前的人,米经年,冼梨口中的华英盟长老之一。
“年轻人,我们又见面了。看来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喻文潜判断不出米长老的岁数,但他感觉,他一定是很老很老了,就像一棵行将凋败的老树,说一句话都要掉一片枯叶。
喻文潜抱拳,“在下记得米长老,当日初入华英盟,米长老探人风府便可知晓年龄,让在下着实吃惊。”
“那是我们第二次见面。”米经年摇摇头,“你我初见时,你还只有这么高,站在船边,抱着船桨。当时我摸了摸你的头,无意中得知你的体质是五行之木气象,便知道,你我还会再见面的。”
喻文潜身子一震,细细打量米经年,不可能,不可能啊。
喻文潜和母亲在船上相依为命,后来母亲因病死在了船上,他还不到十岁,除了船桨,一无所有,因为力气太小了没有办法把母亲挪到陆地,更没有钱安葬母亲。
那时一个赶路装扮的好心人路过,帮他安葬了母亲,给了他几文钱,还给他指了去往罗汉堂的路。这个好心人没有问他为什么要抱着船桨,只是摸了摸他的头,问了他的姓名,便走了。
喻文潜当时还懊悔,忘记问恩人的名字,不过他将那好心人的模样记住,想着日后江湖相见,一定好好答谢。那好心人当初看起来五十上下,几年过去,绝不会像米经年这样,看起来像是古稀之年。
像是知道喻文潜的疑惑,米经年叹了口气,并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说道:“你看看四周,知道这是哪里吗?”
喻文潜环顾一周,发现这华英盟的禁殿似乎不像是人工雕凿出来的,殿顶的装饰极为奇特,盘根错节,极为繁复,支撑大殿的八根柱子是有弧度的,上面的纹路像极了树根。殿内八根柱子上各悬着一盏灯,在灯光的映照下,那柱子竟是血色的。喻文潜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便摇摇头。
“我们在血龙木的树根里。这是棵血龙木王,其树根在地底绵延千里不绝,黄州城乃是此血龙木王扎根的源点。赵宋以淅川为一条水龙脉,而这血龙木根,乃是此龙的骨骼。”米经年的声音嘶哑低沉,在这中空的树根禁殿中回荡,“关于你此时所有的疑惑,不如我们就从西贡之战后讲起吧……”
……
冼梨一众随清帆掌门攀至香炉峰顶,望着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就连海棠都面露惊愕之色。
人人都道香炉峰常年云雾缭绕,宛如炉香盘绕,故起名香炉峰。冼梨没想到的是,香炉峰顶的云,真的是烟。这香炉山内,是终年燃烧的火焰,是从地底来的火,永远在燃烧,永远不会灭。而最让冼梨在意的是,那峰顶有着几道铁链。铁链尽头,伸进山体内。
“这里是香炉峰的云灭天牢。香炉峰内大火终年不绝,水不可熄,乃是赵宋龙脉的龙珠。”清帆掌门声音悠扬:“玄清——”
这时,众人只听那铁链哗哗响动,然后一个上身赤膊的壮汉竟从山体的内部走出来了。那壮汉浑身肌肉夸张的隆起,只在头顶有一根银白色头发梳成的辫子,看头发颜色竟是西贡人。西贡人,三清派的云灭天牢,只有可能是……
那男子看了一圈众人,眼神落在冼梨的脸上,出现了极其惊愕的神色,脱口而出:“殿下??”顷刻间奔到了冼梨身前。
清帆掌门浮尘一挡,“玄清,这是你当时抱出的孩子,是她的女儿。冼梨姑娘。”
那壮汉站定,一双眼睛就锁在冼梨脸上,被火熏的通红的脸颊竟浮现了几分温柔,眼神里有着无限的思念,嘴里喃喃道:“鲜……黎……?”竟是死去的西贡女王的乳名。
清帆对众人介绍道:“玄清现在已是我三清派的弟子。他的另一个身份,想必大家已经猜到,西贡国的上一任,祭司‘日’。”
……
黄沙大漠,不是在刮风便是在下沙。而一望无垠的沙漠中,临贡城是一个静谧的存在。这里有树,有水,有肥沃的土地,有往来不绝的商队。儿时的韩临还不像现在这般话少,他窜上跳下,他开朗但不骄纵,他是整座城的少主,也是整座城的希望。
儿时的韩临只有在坐在城楼上时才会安静,他看着城外的沙河圆日,那炽烈的日光将远处的景色都晒的变形了,漫漫黄沙连绵到天的尽头,这景观壮阔极了。
韩穹说过,临贡城占据了西北最好的一片福地,这里之所以能发展起经济和文化,是因为上天的眷顾。
风到了这里就会停,所以树能抓住水,水能肥沃土,坚实的土壤才能托起整座城。
此时的韩临正站在临贡城的地底,韩家祖宅的正下方。韩临随着祖父,沿着狭窄的向下的通道,不知道走了多久,到达一片开阔地。然后看到了一个巨型的圆形流沙瀑布。
圆形的正中,是不见底的黑,没有人知道那些源源不断涌入黑洞的沙子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它们流向哪里去。
“……江酹月踏遍赵宋国想要找寻龙脉的五行土眼,一直无果。直到他意识到了,这整个临贡城的所在,便是五行之土的所在。这里是风死亡的地方,也是土生长的地方。江酹月管这个巨型砂洞叫风葬砂眼,所有的土在这里出生,随后流至外面的每一寸土地,是赵宋这条水龙脉的龙鳞。”韩穹说道。
……
第二天,酒酿随方铎行至半山腰,这山陡峭贫瘠得很,根本不像是会有人家的样子。正满腹疑惑时,酒酿看到一个山洞,那山洞中隐隐有光,“到了。”方铎指了指山洞。
酒酿是万万没想到,石头爷爷是住在山洞里的。就在她将头探进洞中的那一瞬间,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又回来了,就像密密麻麻的蚂蚁爬进了酒酿的脑子,啃食着她的神经。就连一步都未踏入这洞中,酒酿便失去了意识,倒下的那一刻,一双手托住了酒酿的腰。
再醒来时,酒酿发现,自己想起了一切。
“酿儿醒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走过来:“感觉怎么样?头还晕不晕?”
酒酿盯着那位老人:“你是……石头爷爷。你也是贺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