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7乌冬面 - 自由的有钱人 - 抓水母中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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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7乌冬面

第7章7乌冬面

游荡被她丢开,他呆坐,仰望着余子佩东奔西跑。

已是凌晨两点过半,酒吧外人影憧憧,都是喝的差不多的,有几个凑在一起看他们嘻嘻哈哈。余子佩累了半天,见没人来和她一起打小三,只好失意地回到游荡身边。

“他们怎么这样呢。”余子佩抱着膝盖坐,很脆弱,也很荒唐。

游荡说:“他们是有一点过分了。”

余子佩呜呜哭了起来,哭着哭着,人就要吐,游荡眼疾手快,抢了垃圾桶怼到她脸下面。

伺候着余子佩吐完,游荡去给她拿水,拿湿巾。

酒吧的厨房即将打烊,问游荡还有什么要吃的,他点了两份菌菇乌冬面和一份海鲜炒饭,要他们送到外面的桌子上。

余子佩今晚干了半瓶纯的,混了七杯鸡尾酒,来之前还去隔壁蹦了一小时,她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完了。人还勉强保持着清醒。

游荡端了碗面给她,体贴地问:“要不要来一点醋?”

他的脸在夜色里柔白,一对眼裂狭长的眼睛,浓密的睫毛垂着,轮廓清晰又分明,是很高清的长相。余子佩摆摆手,点了根烟,佐着乌冬面吃。

于是游荡也坐下来吃面,余子佩叹了口气,可怜巴巴地说:“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其实也没什么,如果余子佩不提,游荡自己根本不愿意回想。

那段时间并不好过,每一次回忆,差不多都像用粗砂纸磨擦他身体最柔软的地方,他的血泪史。

游荡夹了朵白玉菇吃,有两根头发扎着他的眼皮,他将头发拨过去,“真的没什么,差不多就是……”

09年春节前夕,曾海棠在院子里炸春卷,她不知道怎么了,脚一滑,险些头朝下栽进油锅里。

游荡几乎魂飞魄散,硬是带着曾海棠挂急诊,初步判断是上年纪,高血压。具体怎么样还得做检查。曾海棠看着没什么大事,祖孙两人回家等了两天,游荡劝她在医院等着,曾海棠坚持要回去收拾东西。她估摸着这次要住院,骂游荡一个毛头小子,哪懂自己要带什么衣服不带什么衣服。

报告出来的那天是游荡的生日,曾海棠早上起床给他下了碗汤圆,他吃完,踩着单车去医院拿报告,路上买了两斤人家炸好的春卷。到了医院,游荡提着油津津的春卷排队取报告,他早上甜了嘴,想吃点咸的,忍不住吃了两个春卷。

很快轮到他,窗口里的医生核对了他拿来的材料,把一大袋报告和ct交给他,要他上二楼,去找刘医生。

“有个瘤,在她脑子里。”游荡吃海鲜炒饭里的青口,他的手举起来,在桌面上举高,比了个半米的高度,“要治的话,你看,就这么高吧,全摆上红票子,一沓沓摞起来到我手这里。”

“大概花了这么多。”

余子佩咂舌,果然还是钱的问题。

“大年三十的下午,我俩就去医院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要干什么,她有个存折,供我上大学用的,从我出生开始,她每个月都往里面存钱。我们靠这个存折勉强做完了手术。”

余子佩心里泛冷气,刚刚说要花那么多钱,怎么一个存折就打发了。

这个手术出问题了?

游荡看懂了她的表情,他吃了几口,吃饱了。靠上椅背,从兜里摸出来个风油精瓶子,在自己的脚脖子和手腕点了一圈,“手术很顺利,当时我们说的是,我去上学,我姥姥的兄弟们会带着老婆和女儿来照顾她。”

“给我用用呢。”余子佩伸手要风油精,游荡给了她,他深深嗅了一口自己手指上的风油精味道,熏的他眼疼。

“但是,大年初八吧,初七还是初八……”游荡挠脖子上的蚊子包,“不然我们进去吧,这里太多蚊子了。”

余子佩三两口吃完了乌冬面,她站起来往外走,游荡拿上她的包。“进去干嘛,去我工作室吧,有个好大的灭蚊灯。”

游荡搀了她一把,把她的胳膊撑在自己胳膊上。

余子佩带着他走了一条胡同。这胡同极窄,住户堆了不少东西在路上,他们经过的最空旷的地方是公共卫生间的外面。余子佩停下来,“我去尿尿。”

游荡放开她,“你可以站稳?要不要纸巾?”

余子佩先点头,再摇头,她从游荡肘弯取过自己的提包,脚步还算稳健地走进女厕。

游荡听到左侧院墙后,一只小狗哼哧哼哧地咬着什么东西在地下拖行,他的耳朵在夜里灵敏地打开感知,远处十字路口过去了几辆怒吼着的摩托车,一个送外卖的骑手在电动车后座上安装了非常吵闹的音响,游荡闻到一股冷冻鲜肉的味道,混合夏天太阳烤在人身上凝结出的人油味,他已经站在距离厕所比较远的地方。这个味道他不喜欢,他口袋里还有余子佩的香烟,她抽水果味爆珠,游荡抽了一支出来点上,他很少去吸,用香烟散发出的味道遮掩周遭古怪的气味。

等了五六分钟,余子佩出来了。她洗了脸,用一次性卸妆油擦掉了眼线,“我刚刚眼线一直都花着么?你怎么也不提醒我?”

游荡揣着口袋走过去,搀扶她,“我以为是烟熏妆的新潮流。”

余子佩哦了几声,说,确实最近有这个潮流,倒置烟熏妆,也很时髦。她想起刚刚游荡没说完的事情,这件事的前因太长,没涉及到周昭,她脑子迷糊,听一段忘半段。

年初八晚上,曾海棠吃了一碗稀豆粉,她嘴里没味,躺在床上长吁短叹地看电视。病房三家人共用,她和游荡占了个墙角,多一片空地给游荡铺铺盖。游荡坐在小板凳上换衣服,他穿好保暖衣,套上毛衣,把搭在曾海棠脚边的棉夹克套在身上,“我去给你打盆洗脚水,你别乱动。”

曾海棠虚弱地摆手,让他不要操心。

每个人的脑子都是凝固的豆腐脑,她开颅后,差不多是一碗羸弱的豆花儿,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不能做动作。游荡念叨的自己都烦了,站起来去柜子里拿脚盆。曾海棠看着他的背影,说:“过两天我管老二老三借点钱,你先回去读书吧。”

游荡点点头,他瞥见柜子里剩下的一半哈密瓜,端到病床旁的床头柜上,“嘴里淡的话,我回来喂你吃点瓜?”

“你唠叨死了,走,走。”

“她原来当了几年兵,会开车,还教人骑马。早些年,她还是民兵队长,使过枪。她不觉得自己很弱,我把脚盆放在她旁边,她说让她慢慢试试,我真熬糊涂了,居然同意了。”

“然后她摔倒了,晃到了脑子。”

“护士来了,医生来了,后来是几个舅爷,他们全坐在一起,看她。”

“那时候她已经瘫了,嘴巴歪着,眼睛一个闭着,一个睁着,已经不会说话了。”

余子佩慢慢走着,她余光里,游荡低垂着头看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按说遗憾终生的事情大都不是轰轰烈烈的,反正它就那么发生了,在一个非常平淡的夜晚,电视上的新闻播完了,天气预报预告明天有雨,雷州半岛天气晴,主持人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套装,她的假发打着卷,嘴唇是玫红色的,一面荧幕外,曾海棠失去了很多为人的权利。

“我们需要钱,很多钱。”

“她还那么年轻,我理应给她基本的生活质量,她得会走路,会吃饭,得能自己上厕所,能梳头发,能控制住自己不让口水流下来。”

说到这里,游荡对余子佩露出个笑,笑容很温柔,余子佩发现游荡是有酒窝的。周昭也有,他只有一边,长在左边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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