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谎言
第20章谎言
看似不起眼的铁门打开后就是几步向下的台阶，窄道只容一人通过，擡头可以看见居民楼的和门脸店面的窗户。蓝色的遮雨棚上散落着从居民楼阳台上掉落的衣物和垃圾，因为够不着也捡不到，所以只能任由这些东西在棚上堆积。
穿过窄道，里面是一小块空旷的地方，虽然眼下一个人也没有，但使用过的凉席和一次性饭盒纸杯无一不表明这里曾有人逗留。
“大哥哥，”身后女孩跟上来，尽管祁言什么也没问，她已经自顾自地解释起来：“夏天的时候这里有一些没有家的人，因为城管叔叔们不让他们在路边，他们就都到了这里。”
经过这一小片空旷的地方，再往前的路稍微宽了些，祁言看了眼身边的女孩，“你为什么知道这条路？”
女孩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一句，怔了怔，说：“小时候放学回家的路上我们会悄悄买那些爸妈不让吃的零食，走这条路的话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吃了，到家谁也发现不了。”
祁言安静地听着。女孩悄悄看他，以为他会说一句“女孩子少吃点零食”，毕竟自己这个体重，常被同学笑话来着。
“这条路不安全，以后别走。”祁言说。
“啊？哦，好的。”女孩低下头，脸蛋微微发红。
祁言自然没有发现，暗忖里面的路的确如她说的一样，有些复杂。从外面看并不邻近的居民区和路边店铺，在几乎无人问津的小道里背靠背地交集在一起。
祁言看着眼前带着锁的铁栅栏门，尚未说话，就见女孩已经动手脱了外套。
“大哥哥你帮我拿一下。”她把羽绒服和护耳都都交到了祁言手里，只穿着一件毛衣，“我钻过去就能开门了！”
祁言看了看这门的高度和构造，中间大部分是焊死的铁板，要么就从上面翻过去，这符合那位陈队长的风格。要么……他低头，女孩半个身子已经从下面的间隔中钻了过去，但铁板尖锐的角勾住了她的头发。
此时一只干净的手伸过去，拨开了头发，护在了她的脖子外侧。
“呼——”女孩顺利地钻过去，长舒一口气，打开了门。
她额上冒了层薄薄的汗，祁言走过来把外套和护耳给她，然后看向她身后的景象。这里是再正常不过的居民小区，可以闻到早餐的香味。
继续往前走了没多远，又是一道跟刚才相似的铁门，出了这道门，隐隐传来一些难闻的味道。
“大哥哥，”两人站在一个像地下停车场一样的地下入口前，女孩继续说：“过了这个地下通道，就能到我家店对面的马路了。”
隐隐的泔水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而地下通道的上面，正是徽湘大酒楼。
“好。”他应了声，擡脚就往下走。
女孩微微诧异，以为他这样看起来爱干净的人肯定是不愿继续往里走的。
地下通道还算宽敞，左右两边摆放着还没处理完的泔水桶，不知是哪里漏了水，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地道里可以听得很清楚。
“以前那些人都会来这里捡剩馒头，我放学的时候看到过好几次。”她指了指泔水桶旁边一大袋剩余的馒头和饼，“我觉得那样太脏了，我就偷偷把我家店里的馒头拿来分给他们，不过后来就没太见过了。”
走出地下通道的时候，碰到了穿着保安衣服的人正走过来，坐在了出口的一把椅子上，点燃了一根烟。看见里面走出两人，他也见怪不怪，指了指靠左方向：“找公厕是旧独吧？这里边儿没有，去那边啊。”
祁言点了点头，从地下通道出来左拐，就看见了女孩家的早餐店。二人停在徐容玉下车的地方，祁言看了言表，七点五十七，从旅馆门口到这里用时十二分钟。
按照徐容玉的身形，假若她并非第一次走，那么十五分钟完全可以从刚才这条路走到旅馆门口上车。且，这一路没有监控。
女孩盯着出神的祁言，抿抿唇，问：“大哥哥，我说的这些能帮忙找到那位老奶奶吗？”
听见这话，祁言才回过神来，他一笑：“能。”
女孩面露欣喜，可下一秒祁言又说：“我送你回去。”
这是意料之中却也猝不及防的分别，女孩心头一急脱口而出：“大哥哥你、你——”，她像是鼓足了勇气，“你有女朋友吗！”
虽然研究过女性心理，但祁言还是没有预料到两人的谈话怎么会突然转到这个方向。这时候就算通晓各种人际关系的许大成在也没用。
没看过言情小说的人当然不会知道，当情窦初开的少女遇到了跟小说男主人公一样高大帅气，又一样职业的人的时候，心中会涌上多少少女心思。
很可惜现实不是小说，祁言虽然怔了下，但很快给出答复：“有。”
他说了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谎。
女孩那双充满崇拜和期冀的眸子瞬时暗淡下来，正欲开口说什么，祁言的手机在此时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手机屏幕，手指已经放在了接通键上，但接通之前，他还是耐心地想解释一两句。
“是你女朋友打来的吗？”女孩声音闷闷的。
距离上一个谎言三十秒后——
祁言说了第二个谎。
“对。”
闻言女孩肩膀垮了下来。她像只闷闷不乐的小绵羊，“那我先回去了。”
祁言嗯了一声，看着她过了马路回到店里，这才接起电话：“陈队。”
*
中午，陈家的饭桌很冷清。
“不就那么点事，城里来的真是金贵，屁大点事闹得全村都晓得了，这年还怎么过？”陈隆生嘴里嚼着腊肉，“就不该叫她来，女人开车本来就不吉利！”
陈禾看看左边的爸爸，又看看右边的爷爷，轻轻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陈旭点了点头，“去玩吧。”
陈禾从凳子上下来，迫不及待地要回她跟小姨还有妈妈的屋子。但刚跑出门，就看见给她压岁钱的奶奶和帮着爸爸搬东西的叔叔来了。
“哎呀乖乖，吃了没啊？”
出于礼貌，陈禾喊了声奶奶和叔叔。侧屋的姜安华和姜安语皆是一愣，后者当即起身一把拉开屋门，看到提着大包小包还若无其事热情地跟陈禾说话的杨玉萍和陈强，姜安语只觉怒火一下窜到了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