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李晏看着桌上的账册，又望了眼窗外苏府静谧的庭院，眉头紧锁。无常索命的出现，显然是冲着这些旧账而来，若此时离开，苏府和苏万三必然会陷入危险。

“苏老爷，”李晏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些日子，我暂且留下。”

苏万三愣了愣，随即眼中涌上感激：“这……怎好劳烦少侠？”

“您当年护我性命，如今我护苏府周全，理应如此。”李晏说道，目光扫过那些账册，“而且，这些账册留在您这里，始终是隐患。”

苏万三想了想，也明白其中的利害，点了点头：“也好，有少侠在，我也能安心些。”他转身从樟木匣子里取出那本记录着北狄战马交易的暗账，郑重地递给李晏，“这本账册，就拜托少侠保管了。”

李晏接过暗账，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心中沉甸甸的。他回到暂居的客房，从床底拖出那个旧木箱。打开箱子，他先将左相的密信放进去，又拿出那枚被压在箱底的桃花玉佩，最后把这本暗账小心翼翼地放在最上面。

三样东西，代表着三段不同的过往——密信是复仇的线索，桃花玉佩是逝去的执念，暗账是沉冤昭雪的希望。李晏合上木箱，将其重新藏好，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他知道，留下保护苏府，不仅是为了报答当年的恩情，也是为了守住这些与自己命运紧密相连的物件。而唐晶晶站在门口，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没有多言，只是默默握紧了手中的药箱——无论他做什么决定，她都会陪着他。

夜色渐深，苏府的灯火次第熄灭，只有李晏的客房还亮着一盏孤灯，映照着他挺拔的身影，也映照着他暂时停下的脚步和心中的坚守。

苏万三得知李晏想彻底查清宣平侯旧案，沉吟半晌后道：“江南织造提督手握特许关防赦书，不受各方势力辖制，当年宣平侯负责的军需采办，他或许留有存档。只是此人深居简出，寻常人难以见得。”

李晏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若能得他相助，或许能让真相更快水落石出。”

“我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可为你引荐。”苏万三说着，提笔写下一封书信，“他性子虽冷，却极重旧情，见了我的信，应当会给几分薄面。”

次日清晨，李晏带着书信前往江南织造府。府邸朱门紧闭，门前侍卫神色肃穆，见他递上苏万三的信，才转身入内通报。片刻后，侧门打开，一名管家模样的人引着他往里走。

织造府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处处透着皇家规制的严谨。穿过几重院落，李晏在书房见到了江南织造提督。此人身着藏青色官袍，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苏万三的信我看过了。”提督开门见山，目光落在李晏身上，带着审视，“你便是宣平侯的遗孤？”

“正是李晏。”李晏颔首，“此次前来，是想向大人请教当年宣平侯军需采办的旧事。”

提督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撇去浮沫：“江南织造虽属内务府，但特许关防赦书在手，任谁也无法插手我的事务。你要查旧事，我可以给你方便，但前提是，不能让织造府卷入朝堂纷争。”

李晏心中一喜，连忙道：“大人放心，我只求真相，绝不会牵连织造府。”

提督看了他一眼，缓缓道：“宣平侯当年的军需档案，我这里确实有备份。你随我来。”

他领着李晏走进书房后的密室，密室靠墙的架子上摆满了卷宗。提督从中抽出一叠泛黄的档案，递给李晏：“这些便是当年的记录，你自己看吧。”

李晏接过档案，指尖颤抖地翻开。上面详细记录着宣平侯采办军需的每一笔账目，与苏万三提供的账册相互印证，更有几处批注，直指当年老靖王为了构陷宣平侯，曾试图篡改织造府的档案，却被当时的提督拒之门外。

“有了这些，足以证明先父清白。”李晏激动不已，擡头看向提督，“多谢大人相助。”

提督淡淡道：“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宣平侯是忠臣，不该蒙此冤屈。”他顿了顿，“不过，萧玄戾在江南势力不小，你拿着这些东西，万事小心。”

李晏郑重点头：“晚辈明白。”

离开织造府时，阳光正好。李晏握着那些档案，只觉得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有了苏府的账册、织造府的档案，再加上左相的密信，复仇的希望从未如此清晰。他回头望了眼织造府的高墙，心中暗道：这趟江南之行，果然没有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