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 忘川之三个梦 - 晏晏十方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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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人,所有的人都倒在血泊中。血水流成一条蜿蜒的小河,自柳柳的小酒馆里一路流淌出来,在干涸的地皮上蜿蜒着,被大太阳一照,便折射出一种奇怪的光。

那是一种诡异的美感,若你曾见到过彼岸花,必然知晓此刻是如何的惊心动魄却又诡异异常。

我差点被冲鼻而来的血腥气呛个跟头,忙单指堵住鼻子,隔绝了那气味。

安静,无比的安静,哪怕一根针掉落在地上,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自我发现柳柳小酒馆的异常后便一路狂奔着过去,待到一脚踹开了门,马上就看到这必然要成为我终生梦魇的一幕。

在我悠长的岁月里,我曾无数次来过这家小酒馆,虽然我非常讨厌这里的喧闹,但不得不承认,我还是很喜欢媚眼如丝的柳柳的。

她是个非常善良的姑娘。

我喜欢与她说话,更喜欢她扭着腰肢自屋子里的任何角落迎出来的样子。她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看惯了风尘的样子,其实本人却最是不染凡尘。

我不知柳柳到底是个什么妖精修成人身,只知道她一直守在这家小酒馆里,似乎只为了糊口,又好像一直在等着谁。

至于等谁,她从来也没有何任何人提起过,她是个无比神秘的姑娘,没有过去未来,好像也没有悲伤。

在我的记忆里,她一直在笑,大笑,浅笑,各种各样的笑掩饰着她真实的内心。可自此以后,我再也见不到她的笑了。

任何的笑,都已随着她的肉身而消失。

柳柳孤独的躺在角落里,静静的,瞪圆了双眼。她的脸上满是惊恐。这个用笑容来掩饰内心的姑娘,再也不用掩饰,这次真实的展露了一回内心。

我拿开挡住鼻子的手指,深吸口气,只觉得气闷。艰难的迈动脚步朝柳柳的破败肉身走去。这一段路程居然十分遥远,遥远得几乎用尽了我浑身力气。

我站在她面前,勾头瞧她。而后又深吸了两口气,才慢吞吞地蹲下了身子,闭了闭眼睛,这才伸出手去,将她圆整的眼睛抹上。

她的肉身依旧美好,不见明显伤口,显然她与对手的差距绝不是一点半点。而对方到底有多强大有多么心狠手辣,我无法估量。

我甚至不知道,柳柳为何会遭此横祸。按说柳柳八面玲珑,我不记得她得罪过谁,而且这里毕竟灵山脚下,三界六道总会给那山门一点面子。如今出了这种事,那山门不可能坐视不理。

招惹上灵山,可不是玩儿的。

我杂七杂八的想着,迅速的检查了一圈柳柳。目光最后落在她握紧的右手上。那右手紧握成拳,指甲都已狠狠的刺入肉中,显然她的手里有东西。

便咬了咬牙,说一句对不住。我伸手去掰她紧握的手,却没掰开。再说一声对不住,二次去掰,这回用了大力气。

她的手终于被展开,我目光忙往内里瞧,心便咯噔一声。

那掌心里攥着一物件,似是宣纸。

我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张宣纸角儿,见上面有字,只是已经被血浸染,瞧不真切。便举起来,迎着光再瞧。

却是“上古”二字。

手开始抖,起初只是轻微,随即便剧烈起来。越来越剧烈的抖动中我胃内翻腾,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的恶心铺天盖地而来。

于是我开始干呕。

不停的干呕。

然而我什么都呕不出来。但我还是不能控制自己。不停的剧烈干呕几乎呕出了我的胆汁。我的眼角湿凉,有一湿凉的液体顺着眼角滑出,在脸颊上迅速滑过,钻到我脖子里,冰冷透骨。

《上古异闻录》,想不到我居然害了个无辜的姑娘。

我不知该恨凶手还是该恨自己,又或者是那幅古画。我为何非要用清楚那幅画究竟有什么秘密?我为何会进入那幅画中?那究竟是梦魇还是真实发生的?沈长风,到底是谁。

无数个疑问像乱麻一般将我裹挟,我突然发现,我早已成为了局内人,无法脱身而出。

我将那纸片紧紧攥在手里,立起身来,闭上眼,仰起头开始深呼吸。

几次吸气呼气后,方睁开眼。我走出门去,一头撞进大片大片的阳光。春风依旧温软,天穹依旧澄蓝,但我此刻的心境却已不同。

我大步朝前走,并不回头。已走出好远,擡起一只手来,高高的朝后一挥。

身后柳柳小酒馆随即燃起熊熊烈焰来。那烈烈火光将半个天染红,所有的血泪和秘密,欢笑和悲伤,亦或者戴着面具的岁月,都被留在了火光里。

接天碧荷平山色,照水胭脂弄秋风。杨柳岸埋多情骨,有情天葬无情人。

我迎着春风,迎着烈日,脚步不停,一直朝我的神仙洞走。我必须弄清楚,我必须,去一趟古画中。

神仙洞。

神仙洞离柳柳的小酒馆并不算远,但也绝对不近。可无论多远的路,总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此刻我就站在神仙洞的外面。

静,无比的安静,就像柳柳的小酒馆一样。

我心中突然腾起无名的恐惧来,巨大的恐惧令我不由得浑身发抖,只觉得这春风甚是透骨。

深呼吸再深呼吸,我鼓足了勇气踏进神仙洞。

屋子依旧很小却五脏俱全,一天一地的书籍已经被整理好,规规整整的摞子屋子东南角。很显然四喜是个比我更会照顾人的家伙。

我想起她的脸,想起吃阳春面时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奇怪情绪,想起她聒噪着的每一个瞬间。心中的恐惧再度升腾,巨大的恐惧感摄住了我的心,我不由扯脖子狂喊:“四喜,四喜,四喜四喜四喜。”

“我还没死,叫什么魂。”四喜应声而来,“蹬蹬蹬”的一路小跑着,我听得到她的脚步声。她从窗户跳进来,又不走门。

甫一双脚落地便给了我个大白眼,随即又眉飞色舞,一扫上一次见面时的忽悲忽喜模样,“胭脂胭脂胭脂,你什么时候成了学舌鸟,你不是最讨厌我不停唤你的名儿么。”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一把抱住她,将她狠狠的拥住。大抵用了大力气,就听四喜惨叫,“完了完了,我这把小身子骨是要被你揉散架。胭脂你是不是犯了痴病?我就说么,你一把年纪应该找个男人了。抱我有什么用,我又不能和你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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