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临下班前，孟蕴听了个八卦。

说是许雪最近正在打离婚官司，而她丈夫恰恰是律所合伙人，也是业内鼎鼎有名的律师，因此这桩官司处理起来相当棘手。

“为什么要离婚？”孟蕴回忆起那晚街上的偶遇。

苗苗神神秘秘：“据说那男的是sherry姐家里给介绍的，她妈对那男的很满意，她不想让家里人失望，见过几次面就闪婚了，后来结婚了才发现过得一点都不幸福。”她声音越说越小，“而且去年sherry姐妈妈生病去世了，可能这也是让她决定离婚的原因吧，就跟任务完成解放了一样。”

孟蕴有点走神，不免想到自己。

她以后也会为了不让母亲失望，选择跟董思文满意而不是自己喜欢的男人结婚吗？不然要找一个董思文满意自己也喜欢的男人多难啊，母女俩的眼光永远凑不到一块。

苗苗问：“你表情这么忧愁干嘛呢？”

孟蕴拍了拍脸，如梦初醒：“九点了，怎么还不下班。”

晚上九点，玻璃窗外霓虹灯火璀璨，车流如河。

苗苗寻找着组长的身影：“等richard走了我们就赶紧走，今天他怎么留这么迟啊，烦人。”

孟蕴附和地嘟囔：“烦人。”

能否下班看两点，一是对接客户没再提修改意见，二是要看组长和leader走了没。

孟蕴望眼欲穿，看见richard合上笔记本，立马和苗苗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偷偷摸摸开始收拾东西，晚一趟电梯下楼。

越洋路都是商铺，这个点还在营业时间段，街上人很多。

到家后，孟蕴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放松下来就很想看电影，便趿着拖鞋到客厅开投影。她怕吵到傅泊舟，轻手轻脚，客厅灯也关了，只剩下幽暗的投影蓝光。

挑片子时，视线中突然多出傅泊舟的身影，他抱臂倚在墙边，懒懒问她：“不睡了？”

“吵到你了吗？”孟蕴膝盖弯曲，在沙发里缩成一团。

傅泊舟道：“我是怕你明天睡不醒。”

孟蕴冒出个想法，拍拍身侧的沙发，有点挑衅地问：“我看恐怖片，你敢看吗？”

傅泊舟很淡定地走过来坐下了。

孟蕴是很喜欢看恐怖片的，她享受那种刺激感，就像根细密的针，能顷刻刺破连日积攒的压力。但孟蕴又不敢自己一个人看恐怖片，身边的朋友也都不怎么敢看，能用激将法诓傅泊舟陪她一次，很值。

这几天沂海天气闷热，有了初夏征兆，客厅里空调打得低。

孟蕴往身上裹了条毯子，挑好片子，鼓起勇气摁下播放键。

片头曲风格诡异，夹杂着女人和小孩的尖利笑声，画面跟跳频了似的，模糊又意识流。

傅泊舟靠在沙发上，目光定定盯着画面，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片头曲结束，镜头特写的白色墙面渗出红艳的鲜血，拼成四个字——《夜半见鬼》。

孟蕴把毯子往身上拉了拉，听见耳边很轻的一声嗤笑，也不知戳到傅泊舟什么笑点了，此情此景下他还能笑得出来。

电影继续播放，前十分钟一直在铺垫恐怖气氛。

傅泊舟手搭在沙发靠背上，肩膀放松，姿势随意，对恐怖片的接受程度格外高。

反观孟蕴，抱住双膝，一直下意识地往身后挪，以此拉开和恐怖画面的距离，挪到后背抵上实体的沙发为止，似乎靠这样才能获得一些安全感。

倏忽，傅泊舟眼神起了变化，没再盯着电影画面，隐晦地往后落。

孟蕴无所察觉，她柔软的后背压到了傅泊舟手臂，让他没法子撤开，只能僵硬地维持着这种半拥抱式的亲密姿势，两个人身上沐浴露的味道都被搅乱了。

“等会儿有鬼出来，我可能会大喊大叫的。”

“嗯。”

“这鬼到底什么时候出来啊？”

“待会儿。”

“现在几点了？”

“快十二点。”

孟蕴纳闷傅泊舟今晚怎么这么耐心，她每句碎碎念都回应了。刚想转头看他一眼，电影画面一闪而过，主人公正翻看监控，监控视角下，音效骤变，一张狰狞的鬼脸猝不及防趴了上来。

见！鬼！

孟蕴“哇”的大叫，心脏吊到最高处，呼吸急促，眼睛也紧紧闭上了。

傅泊舟一愣，手臂却已收紧，顺势将她揽进了怀里，嗓音温柔：“假的，不怕。”

孟蕴紧张地问：“鬼走了吗？”

傅泊舟：“嗯，走了。”

孟蕴睁开半只眼，见到画面恢复正常，又慢慢睁开另一只眼。她想让傅泊舟去开灯，又不想他走开，只好忍着害怕看下去。

傅泊舟缓慢地松开搭在孟蕴肩膀的手指，也相当于松开了怀抱。

孟蕴对此一无所知。

电影后半段还有几个恐怖节点。

孟蕴捂着眼睛看完了，但再没像刚才那样被吓得大喊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