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诉衷肠：第二阶段提前启动
互诉衷肠：第二阶段提前启动
齐慕白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你是怎么了？”
秦筝沉默片刻，她现在需要回归徐婉月的身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放松身体靠在座位上，目视前方轻声道：“齐慕白，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们这些男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会被重视，被期待，永远是世界中心。女人就惨了，少部分幸运的除外，很多女孩子到了一定年纪就被驱逐，被父母从家里赶走，赶到夫家去。可惜，丈夫的家不一定是自己的家。”
“为什么突然有这些感慨？”
秦筝扭头看着齐慕白认真说：“你真是命好，都是幼年父母离异，你的爸爸没有再婚组建新家庭，你和你的爸爸还是亲密的一家人。”
“你，很介意岳父再婚？”
秦筝黯然，不管是自己还是徐婉月多少都会介意。站在自己的角度，她介意又庆幸，幸好徐爸还有个女儿，这样至少在徐婉月死后还有个安慰。
“父母再婚应该的，他们有他们的人生，只是道理虽然懂，还是会难过。”
“你刚刚说——丈夫的家不是自己的家，你是在怪我吗？”
秦筝摇摇头，“我只是说一种现象。家不是空房子，有归属感才是家。男女成人相爱，脱离原家庭组成新家庭，才叫成家。可惜很多人只是到了年纪就去结婚，至于和谁结婚根本无所谓。你和以前的我，对待婚姻太草率了。男性比女性处境好一些的地方在于，我们是男权社会，男性从出生起不会被父母看作外人，不会到了年龄被驱逐，男性再差还能退回原家庭。很多女性……没有退路。”
“你那时候……是感到绝望了吗？”
徐婉月跳楼当然是感到了绝望，不然又怎会在大好年华选择轻生？
秦筝陷入沉思，静静看着远方笔直的道路发呆。须臾，她问道：“齐慕白，你是不是还对跳楼那件事耿耿于怀。”
他们一直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可是秦筝今天想和他开诚布公地谈谈。
齐慕白沉默着，没有回答。
答案显而易见，只要是正常人，怎能对身边人自杀毫无反应。
秦筝接着说：“所以这段时间，不管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齐慕白还是保持沉默，没有说一句话，或流露一个表情。
秦筝笑了一下，坦诚道：“齐慕白，你只是结了个婚，婚可以结就可以离，不管你爱不爱我，我们婚姻幸不幸福，都不用负担生死这种大事。”
“可是我问心有愧。”
秦筝惊讶地望向他。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失忆，不记得以前的事。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我那时候利用了你的感情。爸爸去世前，担心我一个人孤苦，一定要看着我结婚。可我那时候根本不想结婚，也不想他担心。碰巧你出现了，你跟我表白，你虽然不满足爸爸门当户对的要求，可是岳父救过我，他和爸爸多年交情，爸爸一直对他心存感激。我知道，只要岳父出面，加上我俩配合，就能把这一关糊弄过去。所以我向你提出条件——只办婚礼，并且，我有权随时选择离开。你都答应了。”
秦筝恍然大悟，原来这段婚姻的由来是这样。
“我们说好，认真相处，过几年确定不合适再分开。可是我一开始就打算离开，我明知道你对我抱有期许，知道你期盼我们能日久生情，可越是这样，我就越排斥你。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越是挖空心思和我相处，我就越想躲开。我感激你，也讨厌你不知好歹，讨厌完又愧疚，愧疚就躲开，躲开更愧疚。直到……”
秦筝接过话，“直到我自杀。”
“是。”
秦筝低头想了想，问道：“你有没有明确告诉过我，你不喜欢我。”
“我只告诉过你，我没有喜欢的人。”
好一个以退为进，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徐婉月满怀希望。
秦筝继续问道：“那你原本打算怎么和我分开？”
“我想等事业稳定下来后，给你一笔分手费作为补偿。”
秦筝苦笑一声，徐婉月真是傻得可怜，为了求爱姿态放得如此卑微，毫不自惜跳进齐慕白的陷阱，甚至连指责齐慕白的余地都没给自己留下。
齐慕白问道：“婉月，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句实话，你性情改变是不是想继续和我培养感情的手段？”
秦筝能说什么？难不成告诉齐慕白，徐婉月已经死了？还是告诉齐慕白，徐婉月把她招来，还是为了让齐慕白爱上她？
秦筝看着齐慕白的脸，想着徐婉月的执念，觉得无比头疼。她不想撒谎，只能选择说部分实话。
“齐慕白，以前很多事我确实不清楚。所以，我只能告诉你，我现在不爱你，或许以前也不爱你。”
齐慕白惊呆了。
“先说现在，我很多事都不记得，我只知道你是我丈夫。一个看见我就紧张，恨不能躲开我的丈夫。说爱嘛，谈不上。至于以前，我想更多是少女对爱情的期待吧。每个小女孩都有个童话梦，白雪公主和灰姑娘，两个童话的故事构造如出一辙——童话女主的人生遭遇困境，然后一个男人出现拯救她们的人生。依靠他人摆脱困境很蠢，偏偏它是一条难以抗拒的捷径。你对有那样人生经历的我来说，是一条捷径。只要嫁给你，不仅能摆脱困境，还能成为所有女生艳羡的对象，获得所谓的成功。所以，我走捷径吃了亏，我不怨任何人。”
“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要和我离婚吗？”
如果她是秦筝，不用多说，肯定选择离婚。可现在她用的身份是徐婉月，她身上有徐婉月的任务，她不能按照自己的性子做选择。她说这么多，只是想齐慕白卸下心理负担。
秦筝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每个人都需要健康的亲密关系，父母、爱人、子女，三条建立亲密关系的路我都没有走通，我现在不知道接下来该走哪条路。所以，我是真的不知道。”
齐慕白思虑片刻，伸出手轻轻抚摸秦筝的脸，“婉月，有件很有意思的事，你爱我的时候我怕见到你，现在你不爱我，我反而愿意和你接触，是不是很奇怪？”
秦筝苦笑道：“谁会愿意见债主呢？”
“是啊。以前你总对我说‘我们好好相处好不好’，可我是真的不喜欢那时候的你。现在你居然意外变成了另一个人，我想，这或许是老天的意思。所以，现在我想对你说同样的话，我们这次，真正尝试像正常夫妻那样相处，如果不合适，再选择分开。”
秦筝看懂了齐慕白眼中的怜惜。或许是今天徐婉月的痛苦让齐慕白产生了共鸣，或许是齐慕白想解决自己的良心不安，秦筝觉得趁着齐慕白一时心软就这样答应了未免卑鄙。更何况，一时的同情构建不了爱情的根基。“我不需要你同情，更不想你勉为其难。”
“婉月，我看见你的痛苦，不能再无动于衷。”
不到半个月，秦筝第一阶段的计划提前完成。徐婉月真正有了一个丈夫。
……
现在是下午四点钟，距离天黑还有三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