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二十六回

东方琼玉再起床时，是谢明初亲自去叫的。

东方琼玉有些惊讶，他和谢明初几百年前交涉不深，几百年后他俩一个人皇一个乞丐，今天是走了什么运，谢明初居然亲自来叫他起床了。

“赵姑娘呢？又在练箭啊？”他不确定谢明初是否还记得自己，和谢明初相处时也是小心翼翼地维持懒散。

“可不，她和东方琪一个练箭一个骑马，真是俩犟种。她也挺有意思，嘴上让东方琪歇会儿，自己连弓都不撒手，我也劝不动。”谢明初在他身边站定，“其实，我还是有个不情之请。”

“谢公子请讲。”

“我虽然人在东方府，却也不清闲，对延芳有时也照顾不到，她这两天伤养好了，还想继续骑马，如果可以……西门公子替我照顾好她，”谢明初眼里暗光流转，“学成什么样我不管，她学什么我也不管，她千万不能受伤。”

东方琼玉估摸着他话里有话，但还是装傻：“这你倒难为我了，谢公子，我自己就是个不入流的，哪敢跟您作担保，再者……谁学骑马的时候没磕过碰过？就是三公子，可是东方府的宝贝，学骑马也受罪。”

谢明初仔细端详东方琼玉的容貌，却没有回想起记忆里有这个人，见东方琼玉不敢保证，他又一脸谅解：“是我给西门公子添麻烦了，我只希望，赵延芳如果有危险，还请西门公子能护的话尽量护一护，如果骨折磕伤倒也罢了，就怕为了骑马丢了命。”

说着，他将一颗鲛人泪放到东方琼玉手里：“这是我从馥湘带来的鲛人泪，在蜀关很是难得，还请西门公子笑纳。”

鲛人泪珠圆玉润，流光盈盈。

东方琼玉便接受了谢明初的“不情之请”：“延芳待我厚道，在蜀关时虽无力自保，但对我总是能拉就拉，能护就护，我也会尽我全力厚待她，虽然不一定能教会她什么，但也会拼力相护。”

说罢，他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唤两声，便先行去吃饭了。

东方琼玉的身影消失后，解衡清才从谢明初身后出现。

“你记得他吗？”解衡清问。

谢明初摇摇头：“当初浩劫之后，我的记忆严重受损，有些事情根本就想不起来，包括东方青落。我后来想起来他，还是去蜀关安葬亡魂时，翻到了东方氏的史书和族谱，这才勉强记起了东方青落，后来……我为了送亡魂去轮回，一一把他们的身份核实了，过了几百年，也不记得有西门飞花这个人的前世。”

解衡清的手轻轻盖住他的额头：“慢慢来，还有啊，他听出来你话里的意思了吗？”

谢明初也不很确定，如果东方琼玉真的和妖邪有关，是否会伤害到赵延芳。

“以防万一，咱们还是和仙界加强联系，加强各关口的检查，如果妖邪有异动，或者再想逃到别的地方，也能立即拦截他了。”

东方琼玉叼着块面饼、端着碗粥，来到靶场看赵延芳射箭。

“都快吃中午饭了，你才吃上早饭，你是要修仙？”赵延芳下场喝水的时候，顺便揶揄了他几句。

“你伤好全了吗，还学骑马？”东方琼玉三两下吃完饭，又随意地擦擦嘴。

“谢明初跟你说我要学骑马？”赵延芳皱眉，“你俩居然能聊到一块儿。”

“是啊，他也太抬举我了，他怕太忙顾不上你，就让我照看着点你，骑马的时候摔个骨折就算了，可别死了。”东方琼玉远望马场，看着大日头下还在骑马的东方琪。

赵延芳见他注意力转移，便也看向东方琪。

“我信得过你吗，琼玉？”她想，“我如果真的引狼入室了，该怎么办？”

她克制着心里的不安，勉强平静开口：“你那么厉害，我的骑术就靠你喽，教不会我的话，我可是会一直缠着你的。”

东方琼玉猜到她在想什么，笑了：“随你便，到时候真摔了可别哭……真奇怪啊，都入秋多久了还这么热，坏了！”

东方琪少年气盛，在东方琼玉看来纯属脑子有坑，居然想不通去驯服一匹烈马。结果他急于求成，骑着马在大太阳下一起受罪。他本来和烈马磨合地不够好，现在人也难受马也难受，结果马前蹄高抬，竟然把少年摔下马背。

当东方琼玉匆匆赶到时，少年已经被马踢了好几脚，正忍痛狼狈躲开受惊的马蹄。

东方琼玉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少年从惊乱的马蹄下抢救下来，将他小心翼翼带到安全地方。

赵延芳也迅速让人叫来医师，并迅速赶到二人身边。

少年一个没忍住，一口鲜血差点吐在东方琼玉身上，他疼痛至极，却还是尽力保持清醒。

“肋骨断了两根，估计一蹄子踹到你内脏了，虽然吐血，但也没什么大碍……医师，快看看三公子要不要紧？”他检查完东方琪的伤势后，松了口气，见医师赶到，又赶紧让开，结果嘴上不停，喋喋不休地数落东方琪，“现在虽然入秋了，这天气热的跟见鬼一样，你能忍受这么热的天气，马不一定受得了啊，三公子年少有为，但不能急于求成哦，这次也就断两根骨头，下次断哪就不一定了。”

少年刚包扎好伤口，向东方琼玉道了谢后并没有等着人来抬他，而是倔强地站起来，缓缓走向烈马。

医师吓得连连劝阻，生怕东方琪断命；东方氏的侍卫们也暗自亮出兵器，远处，连弓箭手都就位了。

东方琼玉向四周看了看，暗暗感叹东方氏军兵充分，不过他也不能真的在旁边干站着，便拉住东方琪的胳膊：“三公子别去，别再断两根骨头。”

东方琪闻言，含泪看了他一眼。东方琪眼泪将落未落，嘴唇微微撅着还不住的颤抖，好像憋着天大的委屈。

东方琼玉看着倔强的他，好像看见了当初倔强的自己，不由得放开了手。

东方琪走到烈马面前，抬起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马脸：“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对你。”

烈马生性桀骜，不肯向任何人屈服，此刻却和东方琪心意相通，它缓缓低头，又轻轻舔过少年沾满尘土的脸。

少年见烈马臣服于自己，还没来得及笑，先委屈地擦了把眼泪。

“这小子，犟巴巴的。”东方琼玉也走上前，轻轻揽住他，温柔地抚摸着烈马的鬃毛，“马是很有灵性的动物，和寻常畜生不同，还有啊，它可不是什么烈马，脾气也很好，你是不是拽着人家没命地跑，也不休息一下？”

“是我不对……”东方琪羞赧地低下头，把脸和马脸贴在一起。

东方琼玉满意地退回来，让一人一马单独相处。

嗖的一声，箭矢飞了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箭矢并没有正中靶心，而是被半路的飞箭截断了。

东方琼玉“嘶”了一声，看向那支箭的发出者。

东方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