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卸甲2 - 神武天下之睚眦 - 笨笨的大笨龙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353章卸甲2

话音刚落,那个穿黑色冲锋衣的男人已经冲到了他面前。

拳头带着风砸在他的后背,沉闷的痛感顺着脊椎往上窜,温羽凡却没动,只是微微垂下眼。

男人的拳头一下接一下地落在他的肩、他的背,嘴里反复喊着“还我儿子”,声音从怒吼变成哽咽,最后带着哭腔瘫坐在雪地里,双手死死攥着温羽凡的裤脚:“我就这一个儿子啊……”

有母亲冲上来,指甲狠狠抓在温羽凡的风衣上,布料被扯出几道白痕,指尖的冰凉透过衣料渗进来。

她把照片按在温羽凡的胸口,照片上女孩的笑脸蹭着他的衣襟,她的眼泪混着雪落在他的手背上,瞬间冻成了细霜:“你看看她,你看看!你说过会保护他们的,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雪球、撕碎的纸片、甚至还有家长揣在兜里的硬糖,接二连三地砸在温羽凡的头上、脸上。

他不躲不闪,只是任由这些带着情绪的“武器”落在身上,任由寒风把家长们的哭骂声灌进耳朵里。

后背的痛感越来越清晰,脸颊被雪球砸得发麻,风衣的领口被扯得变形,可他的肩膀始终绷得笔直,像一株在风雪里不肯弯腰的松。

他知道,这不是惩罚,是洗礼。

这些拳头里裹着的,是失去孩子的绝望;

这些眼泪里藏着的,是再也无法兑现的期盼;

这些骂声里含着的,是对生命的惋惜。

他替那些永远停在燕山上的少年承受这份痛,替那些没能回来的导师接住这份怨,替九科牺牲的干员扛下这份责……

只有把这些痛和怨刻在骨子里,他才能在接下来的路上,更清醒地握着破邪刀,更坚定地戴着睚眦面具,把那些藏在暗处的黑手,一个个揪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家长们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有人还在小声抽泣,有人抱着照片坐在雪地里,没人再动手,只有风还在卷着雪粒,打在温羽凡满是褶皱的风衣上。

温羽凡缓缓直起身,拍了拍肩上的雪,目光扫过眼前的每一张脸。

那些红肿的眼睛、冻裂的嘴唇、攥得发白的指节,他都记在了心里。

他没有说“对不起”,也没有说“会给你们交代”,语言在这样的悲痛面前太苍白。

他只是对着人群,深深鞠了一躬,腰弯得很低,像在对每一个逝去的生命,行最后的礼。

起身时,他摸了摸腰间的破邪刀。

刀柄上的饕餮纹在雪光里泛着淡红的微光,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决心。

温羽凡转身,没有再看身后的家长,也没有再回头看一眼九科的办公楼。

他的路,从这一刻起,不再是科长的职责,而是带着无数人的痛与怨,走向更深的黑暗,去讨回那份迟到的正义。

雪还在下,却好像比刚才轻了些。

九科的干员们站在原地,看着温羽凡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角,腰间的睚眦面具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雪地里拖出一道坚定的痕。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着温羽凡那道黑色背影,看着那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的雪幕里,大厅里依旧静得能听见雪花落在采光玻璃上的轻响。

没人注意到,大厅西侧的立柱阴影里,金满仓正缩在那里。

他新植的黑发梳得一丝不苟,发胶的光泽在昏暗里泛着冷硬的质感,可那精心打理的发型下,耳尖却控制不住地泛红——是被厅内压抑的气氛憋的,还是藏着别的情绪,连他自己都分不清。

他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指腹蹭过鳄鱼皮公文包的纹路,那触感让他想起叶文涛递来的威士忌酒杯,冰凉的水晶杯壁上还凝着水珠,像此刻他心头翻涌的情绪。

“撤职了好啊……”他在心里低声念叨,眼底飞快掠过一丝阴狠,“当初你斩我小舅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

他脑海里突然闪过柳磊在法庭上嘶吼的模样,少年染着银灰头发的脑袋撞向铁栅栏,手铐在金属上撞出刺耳的响:“我姐夫是金满仓!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那声音混着家属的哭嚎,此刻又在耳边炸开,让金满仓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勾了勾,眼底浮出几分痛快——温羽凡,你也有今天。

可这痛快没持续几秒,就像被雪水浇过的炭火,迅速冷却下去。

他想起觥山之上,三人度过的悠闲时光,霞姐烤的鱼虽然没放佐料,却无比的鲜美;想起地下室里四人分食一锅杂烩,温羽凡把最肥的肉块夹进他碗里,笑着说“老金你得多吃点”;想起对方邀请自己加入武道协会……

那些画面像走马灯似的在眼前转,让他刚勾起的嘴角瞬间僵住,心头突然空落落的,像被人硬生生剜走了一块。

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冰凉的银哨硌着掌心。

忽然想起温羽凡那张便签:“贵族圈的马蜂窝,还需老金镇着。”

哨链在指间绕了三圈,勒得皮肤发红。

大厅里响起戴云华的声音,这位副科长正低声安排后续工作,语气里带着刻意压下的哽咽,却依旧透着沉稳。

金满仓看着那道挺拔的背影,突然觉得眼眶发涩——以前这种时候,站在最前面统筹全局的,本该是温羽凡。

那个总把“九科是兄弟们的家”挂在嘴边的男人,那个会在他喝醉后扛着他回宿舍的男人,现在却成了被撤职的“罪人”。

“高兴才对……”他用力眨了眨眼,把那点莫名的酸涩压下去,指尖在公文包上狠狠掐了一下,疼意让他清醒了几分,“是他先对不起我的,是他铁石心肠……”

可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忍不住往门口望了一眼。

门外的雪还在下,温羽凡离去的方向早已没了踪影,只有寒风卷着雪粒钻进大厅,吹得他衣角轻轻晃动,也吹得心头那点莫名的失落,像潮水似的往上涌,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悄悄后退半步,彻底躲进立柱的阴影里,掏出烟盒抖出一根烟,打火机“咔嗒”响了三次才打着火。

烟雾裹住他的脸,把眼底的复杂藏得更深——有报复后的痛快,有夺权的隐秘喜悦,有对过往情谊的不甘,还有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空虚。

这场他盼了许久的“胜利”,终于来了,可他却没想象中那么开心。

就像小时候盼了半年的糖糕,真拿到手的时候,才发现甜味里,竟掺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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