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一场梦幻一场空(八)

第十六回一场梦幻一场空(八)

法海听小青这般询问自已，心中不免一动：前世今生纠缠略多，告诉她恐怕又添愁绪。于是双手合十道：“缘生缘灭几时休，寻梦逐幻一场空，今生若能得仙道，前尘往事何必究？”小青见他又来之乎者也，吟诵诗词，不由得气道：“你家姑娘才疏学浅，比不上你那小尼姑，人家大家闺秀，知书达理，我蛮讲理，可姑娘偏偏要问个明白。”说着双手一横，拦住高僧。法海一皱眉头，往左一闪，小青精灵古怪，早以料到他要向左，莲步轻移，一个滑步拦在法海身前。虚化见二人如此胡闹，不由自主气得捶胸顿足，口中大呼：“住持还不速速了理了这孽障。”小青见那老和尚受了重伤，还想着如何对付自己，忍不住回头朝他做了个鬼脸道：“人家与你们方丈缘定今生，我们俩人的事要你这老秃驴来管。”虚化在寺中德高望重，乃是法海师叔一般人物，如今叫蛇妖一阵抢白，急火攻心，一口血又喷了出来，手指青蛇颤音道：“你你.”小青嘻嘻笑道：“老和尚好生养好筋骨，待我与你家方丈花好月圆之时必请你饮上几杯。”虚化一翻白眼，一口气没上来，居然气得昏死过去。  法海大吃一惊，瞪了小青一眼，便去救助师叔。小青一把拽住他道：“你救他醒过来，岂不是又要生出事端，他不过急火攻心，休养几个时辰便会醒来。“法海叹了一口气，又往洞中走去，小青抢身上步拦住他道：“你还没回答我话呢！”法海道：“几世过往都在轮回珠循环往复而现。”小青一听这话好不气恼，指着他道：“好啊！怪不得你要将那珠儿给你师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能叫我知晓？”法海叹了一口气道：“前世无因，今世又怎会有果？贫僧待你仁至义尽！你还要怎样？”小青道：“人家就想知道前世.你怎生害我？”法海仰望天际，就见金轮赤霞穿透云海洒落危崖古林，顷刻间青天白日满地红，云霞蒸腾映九天。得道高僧心里感慨良多，暗想：如此壮丽美景若无人与之分享，恐怕也就失了趣味，没了意思。转头瞥着小青道：“前世贫僧在你眼中或许不是好人。”小青嗔怪道：“今生你便是善人么？忘了以前你好几次想要我好看么？”法海道：“你涂炭生灵，贫僧自是要伏魔卫道。”小青将花容玉貌凑近他道：“现在动手还来得及，如今收拾了我，你便可迷途知返了。”法海苦笑道：“苦海无边，明月高悬，我若回头何须待得今日孽花开满山？“小青拧他手背一下道：“又要秀文章，你以为我是妖怪便不懂你话么？说什么孽花，还不是后悔与人家一起，僧妖共度便是邪恶吗？”法海道：“贫僧耗尽一生也未必能点化得了你。”小青笑道：“你知道就好，还不快说你前世怎生害我？哎哟！你前世不会是食蛇的鹰禽吧？“

法海懒得理她，自顾自道：“轮回百世，前生恩怨情仇，不堪回首。那日月光如水，月色如玉，我身穿月白僧袍坐在望月石上观那星雨月辉，忽而心中一动，轮回珠华彩四溢，山秀水清，地灵人杰，如画景致浮现珠上。山中多虎豹，洞畔有群蛇，蛇首仰望空山，耳闻鸟语，奇景妙也！雾去花落，一人走上山坡，此人身高七尺，背上负弓，腰畔悬囊，囊中有箭数只。我心里翻江倒海，此人容颜好是面熟，就见他身手不凡，摘弓搭箭，一道寒光，射中一条蛇儿，那蛇满身翠绿，金眼如灯，叫箭钉在地上，拼命挣扎。那人大喜过望，快步过去，将那蛇儿捏在手里，口中道：“青蛇啊！青蛇！捕蛇夹捉你不住，如今终叫我箭穿心了吧？”

小青身子一颤，指着法海道：“四百年前人家还未修炼成人形，娘亲一去不归，人家好生无助，一日见山崖畔有些好吃食，便摇着尾巴去食，谁知还没到得近前，便见无数同类叫铁夹困住，顷刻间血肉模糊，吓得我心胆俱裂，转身就跑，后来人家实在肚饿，出洞寻食，见崖畔百花齐放，万紫千红，人家虽未化为人形，但终究是女儿家心性，见如此美景焉能不喜？便扭动蛇躯奔了过去，怎知寒光一闪，撕心裂肺，我大声哭泣喊娘亲来救我，可是幽谷深深那有娘亲的影子！”

法海叹道：“那捉蛇人未必心狠手辣，山中猎户多穷苦，那人或许有难言之隐。”

小青怒道：“欺负了人家，便寻出百般理由为自己遮掩么？”

法海道：“我掌擎佛珠，听那捉蛇人摇头叹息道：“蛇儿啊！蛇儿！我妈妈患了疾症，大夫说只有青蛇胆汁能治此病，我.我若不取你性命我妈妈便要离我而去，爹爹寻花问柳，取了小妾不知所踪，我世上只有妈妈一个亲人.你别恨我！“

小青“哼”了一声道：“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我见他犹豫不决，知道有机可乘，使出吃奶的劲头，呲牙一咬，那小子大叫一声松开手来，我咬断箭矢，落荒而逃。”

法海伸出手腕，腕上有排细密牙印，高僧苦笑道：“贫僧自从出生腕上便有了这片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