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我老婆比你好看

第15章我老婆比你好看

两年前，黎似锦和夏无拘还没在一起。生日那天，黎似锦同往年一样独自待在木槿疗养院里，他跟穆雪专门错开了时间，穆雪白天来他晚上。

房间里只有床头两盏灯亮着，还有医疗仪器闪烁着红绿色的亮光，滴滴声机械、冷淡，黎安乐睡颜恬淡。

听护工说，今天没有太多人来过。黎安乐出事十多年，除了起初那两年大家还常将她挂在嘴边，随着时间推移，黎安乐被提及的次数越来越少，他们一年或许会来探望一次，走过场一般。

大家快把黎安乐忘了，忘记她的率真可爱，忘记他们曾经很疼爱她。

没走出来的只有穆雪和黎似锦，一个是母亲对女儿深沉、近乎执念的爱惜，一个是幸存者无法自洽的愧疚。

因为那场意外，黎安乐光彩熠熠的人生被迫按下暂停键。

但不该这样。黎似锦拧着眉头，直勾勾盯着床上熟睡的人，窗外是呼呼的风声。

过了会儿，他鬼使神差地开口：“小玉。”

这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突兀，因为没人应声，甚至有些古怪、诡异。

迟迟没等来回应，黎似锦一时间忘记了呼吸，直到眼睛涩得生疼，胸腔闷得像塞满杂物，密密麻麻的窒息感裹挟，他猝然深呼一口气，扶着桌子狼狈起身，朝阳台走去。风很冷冽，呼呼作响，他清醒了些，但呼吸依然困难。

木槿疗养院地处安静的郊外，朝外望去，只有能吞噬一切的夜幕，他感到莫名、强烈的焦躁，即便身处黑夜也藏匿不住。如同车祸发生的瞬间，黎似玉抱住他的同时又捂住了他眼睛。

他还活着吗？

心跳越来越快，他突然很想找人说说话，比如夏无拘，那个人话很多，但还好，声音听着不错。

这是黎似锦第一次主动跟夏无拘打电话，不过还没等对面接通，他这边先挂了。

算了。

聊天不会改变什么。更何况他们的相识始于无聊的玩笑。

黎似锦尽力控制着一个度，不让夏无拘在他的生活里显得太“重要”。

他转身准备回房间，刚灭掉的手机屏幕却又重新亮起——夏无拘打了电话过来。

前后间隔不过十秒钟。

黎似锦迟疑两秒后滑动接听。

“黎花？”

黎似锦嗯了声。

夏无拘那边噪音很大，过了会儿又安静了：“我在外面玩儿呢。你怎么了？我看你给我打了个电话。”

黎似锦沉默片刻，才说：“没事，我误触了。你先忙？”

“欸别挂别挂！”夏无拘笑了笑，长长地哎了一声，“我不忙，就跟朋友一块儿打桌球消磨时间，还不如跟你聊天。”

黎似锦敛眸：“那聊什么？”

“瞎聊呗，你真逗，我们聊天之前还非得先定个主题？”夏无拘笑着说，“对了，我最近刚拼了一辆跑车，特酷，等我下周回去了，给你发照片。”

夏无拘笑起来眼睛很亮，像盛了星星，黎似锦闭上眼睛，想象他说笑时的模样，仿佛一切都平静了，他轻声说：“好。你出差了？”

“是啊，跟一个大组，好不容易休两天假，出来放松一下……我想想，大概还有两周才杀青，天杀的，这个组真磋磨人。”

夏无拘叹气，吐槽天儿太冷，吐槽片场的狗偷吃他的盒饭，很小的事从他嘴里说出来也变得有趣。

黎似锦不用接话，这样的情况下他的确也不想开口。

还好，夏无拘从来不会因为他的沉默而离开——

“黎总，别为不值得的人不开心了，你要把多余的注意力放在重要的人身上。”夏无拘突然出声，将黎似锦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的视线重新聚焦到夏无拘脸上，这人明显已经醉了，安慰人的话是大着舌头说出来的，脸上泛着酒气的红，目光飘忽不定，还擡手指点着空气。

黎似锦抓住他不安分的手指，“好，谢谢。”

夏无拘认真回答：“不客气。”

他们坐在一片阴影里，路灯恰好顾及不到这边，只有匆匆经过的车辆，车灯短暂映亮两个人的脸。

夏无拘眯缝着眼睛，往前凑了些，“啧，真像啊。”

黎似锦还抓着他的手，明知故问：“像什么？”

“像我老婆，你知道我老婆谁吗，黎花，她是仙女下凡……你俩长得挺像，不过我老婆比你好看。”

黎似锦笑了笑：“喝醉了，开始说真心话了？”

“我老婆当然各方面都是第一，”夏无拘摇摇晃晃地起身，“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黎总。你要是不想进去应付，其实，可以找个借口离开，与其委屈自己，不如气死别人。”

他拿出手机，页面翻来翻去：“我打车软件儿呢？”

“无拘。”

夏无拘疑惑地看向他。

黎似锦起身：“我送你回家，把这个当作借口，好不好？”

“好啊，完美的借口，”夏无拘继续操作手机，“你就说，你要送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回家，十万火急，要是耽误了，会出大事儿，反正往夸张了说就行。”

黎似锦看了眼他的手机：“那你还打车？”

夏无拘擡头：“你可以用这个借口搪塞他们，但不用真的送我，只是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