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不是好兆头

◇第42章不是好兆头

涪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好兆头。

夏无拘买房了，凭借这几年的积蓄，他在建安江对面的天海阁买了套近二百平的平层。这件事儿只有温棠和谢子集知道。

温棠是他请的设计师。

设计装修还要花费一些功夫，没办法在黎似锦生日这天送上。

不过即便真的能在这段时间完工，他也不能直白地说这就是送他的生日礼物。

黎似锦十岁过后就不过生日了。

更何况越接近生日这天，黎似锦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不安。并非外显的焦躁，夏无拘很难精准形容这是种什么状态，反正他能看出来。

从前他隔着屏幕只能感觉到一点，如今面对面相处，这种感觉更甚。

黎似锦的话比平时还少，经常走神，像是到了一定时候必须执行的某种仪式，他把自己封闭在一座小岛里，谁都进不去。

夏无拘劝说了很久，才把他从书房里拉出来。

涪城一中是夏无拘的高中母校，夏无拘原本打算顺着读书时的后门进去，结果绕了半圈才发现后门如今早就变成一堵又高又厚的墙，别说走门了，想翻进去都考验技术。

他有点儿郁闷：“也没过多久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黎似锦看着他，他也看着黎似锦，一直等到黎似锦开口：“那还进去吗？”

夏无拘在心里叹了口气，要是放在平时，黎似锦会笑着纠正他已经过了快十年，学校也该有变化了。

但夏无拘面上没表现出来，他拍了拍墙壁：“当然要进去，来都来了。这高度，咬咬牙应该也能上。”

黎似锦不接话茬儿，只是看了眼夏无拘身上的大衣。

“算了算了，有辱斯文。像你这种好学生，肯定没干过翻墙的坏事儿，我们还是走正门吧。”夏无拘放弃。

门卫大爷是个好人，只让他们登记了信息便放行了。

“毓秀楼，那是我高三时候的教学楼，看到二楼最左边的教室没？”沿着盘山道往上走，夏无拘指着那棵黄桷树后的教学楼。

黎似锦点了点头。

夏无拘表情自豪：“不瞒你说，那是重点班，当年我就是这个班的学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棵黄桷树长势还是这么喜人。有时候班主任没来守晚自习，我就顺着黄桷树爬下去，提前半小时溜回家。”

黎似锦目光重新落到黄桷树上，看了会儿，问道：“怎么不走楼道下去？”

夏无拘就等他这么问，又指了指一楼楼梯口的位置：“因为教导主任喜欢在那儿站岗，我吃过两次亏。”

黎似锦勾了勾嘴角，弧度不大，不过夏无拘看见了。

他们将高中校园逛了一遍，离开时刚好是中午放学，伴着朴树的那些花儿，学生们从各路一涌而出，原本安静的校园突然变得喧嚣，场面算得上壮观。

秉着不和学生抢食的原则，夏无拘没在学校附近吃饭。他们沿着红星公园往下走，旁边就是建安江的支流河。

太阳拨开云层，陆地温度升高了点儿，有不少人专门出来晒太阳。

夏无拘和黎似锦也沿着江边散步。

“高一我进了校田径队，临近傍晚，教练就准时带我们来这边训练。跑完顺便去路边吃一碗凉面，我刚刚路过没看到那家店，兴许已经倒闭了。他家味道不错，就是每次吃完肚子都不舒服。但味道真的还行，我吃了三年。”夏无拘回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黎似锦突然停下脚步，问道：“是不是饿了？”

夏无拘也停下，愣了愣：“你怎么知道？还真有点儿。”

“你每句话都带了吃的，我猜的，”黎似锦拉住夏无拘的手，“先去吃饭。”

夏无拘点头，又笑了：“我还以为，你没听我说话。”

黎似锦沉默片刻：“抱歉……”

“哎，”夏无拘打住他，“你干嘛跟我说这个，我又没怪你。你不想说就不说，只要你在听我说话就行。”

他们正要离开，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岸边挤了好多人，还有不少人伸长了脖子往那边凑，接着就是惊呼声、呼救声。

“有人跳河了！”

“糟了糟了！飘远了！”

夏无拘歪着身体往河里看了眼，好像是有人在里面扑腾。

他捏了捏黎似锦的胳膊，然后快步向着人群大踏步走去：“我去看看。”

“无拘？”

夏无拘已经挤过了人群，岸边有个青年跪在地上吃力地往水里伸，其余人要么找工具救人，要么打急救电话。

至于河里那个人，正奋力扑腾着，结果却是越扑越远。

青年泪流满面，跪在地上慌乱地磕头：“大家帮帮忙，救救我爸！”

周围人也着急，但没人敢贸然下水，这大冬天的，哪怕会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更何况跳河那人看着还是个微胖的成年男性。

“都怪我，是我没看住他，麻烦你帮帮忙……”青年看到夏无拘，病急乱投医地抓住他求助。

夏无拘皱了皱眉，沉默片刻便脱了外套，在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跳下去了。

刺骨的河水浸透全身，他好像听见黎似锦在叫他，这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

夏无拘仓促地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黎似锦拨开人群离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