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025复明

第25章025复明

第25章

瑞王确实和定国公曾有过几分交情。

但如今的定国公心智近乎孩童,显然也不太认得他了。

——甚至对于他的主动问安有那么几分不喜，一直往后退步，和他拉开距离,面上的茫然和嫌恶，更是丝毫不加掩饰。

“你谁啊？你是不是坏人,想要抢走我的阿若？”说着,定国公甚至伸手推他，“你、你离我远点儿！”

常随歉然地看向瑞王，垂首道：“国公爷身子不适,还亲殿请瑞王殿下海涵。”

瑞王早前便听说过定国公心智失常,如今一见,还真是如此。

他看一眼行止童稚的定国公，几不可见地提了下唇角，在心里冷嗤了一声。

——早年叱咤风云的定北将军,没想到竟是落得这么个下场。

还真是报应。

瑞王可不觉得,当年陈映若的假死脱逃,定国公这个身为父亲的会毫不知情。

虽这般想着，但瑞王的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低声道了句：“无碍。”这时,他身旁的扈从适时地提醒道：“殿下，再有半刻便是赛龙舟了，我们须得早些过去才行。”

于是瑞王便借着这个理由先行一步,和他们错身而过。

望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常随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扭头一看，原先在身后的定国公又险些没了踪影，脚步趔趄地在往竹林的尽头走。

常随连忙拎着衣摆追了上去：“国公爷、国公爷,我们该回去了……”

然而定国公还是不管不顾，直到走出竹林，望见尽头处那座空无一人的凉亭，这才停住了脚步，失魂落魄地嗫嚅道：“走了，阿若走了……阿若果然还在生阿耶的气，不愿意回来……”

常随顺着他的目光，站在假山间的石道上眺望前方，却只见亭畔杨柳依依、湖中波光粼粼，没有半个人影。

常随只当是国公爷思女成疾，又开始出现了癔症，只得在心里暗自叹息，继续好言好语地相劝。

出乎他意料的是，国公爷这回好像还真的听进去了，不再犟着性子去找大小姐，而是在他的搀扶下，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花萼相辉楼的前堂。

……

玉蓁带着落空的消息回到花萼相辉楼时，楼下的赛龙舟也都准备就绪。

宁安回头看到她，忙是招手示意她靠近，笑道：“阿蓁，你回来的正好，快过来，比赛就要开始了。”

玉蓁乖顺地走回她身旁，如实回禀了她们无功而返的结果。

宁安闻言虽有些遗憾，但末了还是释然地笑笑：“无妨，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有的是机会。还是先来看龙舟吧，错过了，就只能等明年了。”

玉蓁淡淡一笑，听话地一颔首，顺着宁安所指的方向远望，果不其然地看见楼下浮光跃金的龙池旁边，沿岸整装待发的一列龙舟。

许是为了区分，每艘龙舟的船舷都挂着不同颜色的彩带。

分别是太子、瑞王，以及京中的才俊和各州入京上贡的使臣。

陛下传旨发话，道是拔得头筹者，有重赏。

但在场又有谁敢越过太子和瑞王的风头，因此各州的使臣显然是藏巧于拙，总是不经意地露出破绽，给太子和瑞王让道。

好在太子也确实有几分实力，临机应变，从容不迫，指挥着他府中的年轻儿郎齐力摇桨，很快便乘着波浪，冲出重围。

他站在龙舟的最前方，襻膊束起广袖，漆黑明亮的眸里尽是势在必得。

他和萧渡其实生得并不像。

太子是养尊处优的矜贵；

萧渡则是遥不可及的清冷。

但不知为何，玉蓁怔怔地望着他，莫名便想起始终蒙着净白绫带的萧渡。

也不知……他的双眸若是复明，又会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是不是，和太子很像？

***

慈恩寺。

香炉徐缓吐出云雾，袅袅弥漫在屋内，散出淡淡的沉水香。

萧渡跪坐在帘后，身姿挺直，任由清和在他xue位施针。

时间寸寸流逝，良久，清和才终是缓慢旋出毫针，如释重负地说道：“殿下，应当是可以了。”

闻言，萧渡动作微顿，而后擡手揭下眼前的绫带，露出一双幽若深渊的眸子。

这回映入他眼帘的，终于不再是难以弥散的黑雾，他目光微动，隐约能看见幢幢黑影。

清和试探地伸手，在他的面前挥了挥，问道：“殿下看得清么？”

闻言，萧渡眉宇微蹙，还没来得及回答，心口便是一阵翻江倒海的邪气汹涌——

每逢毒发，都是如此。

他捂住胸口，极力地隐忍着，四肢百骸蔓延的疼痛，让他不由得额角青筋叠起。

清和察觉他的不对劲，正要去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