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给了他最后的体面 - 偏执竹马今日火葬场了吗 - 柳斜斜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21章给了他最后的体面

第21章给了他最后的体面

听闻,校曹大人应上命去了胶州郡。

所有的人都知道孟简之拜了高门,又因为毁约之事,与顾家决裂了。

一时所有人看顾家,有奚落,有嘲讽,有安慰,有看笑话,不过倒也不影响顾家的生活。

这些话,听听,也就过去了。

六娘坐在塌边,看向那只已然大好了的鸟,它歪着脑袋看她,啾啾地叫了两声。它也是他送给她的,送给她的时候身上受了伤,这会儿已经好全了。

六娘打开笼,它似乎呆了半晌,迷茫似的的看着六娘。

六娘将它取出来,捧在手心,抚了抚它的羽毛,将它放在窗棂上。

“哎,你也自由了。”六娘跟它道。

它不甚灵活的在窗棂上跳了两跳,振了振翅,没有回头便飞走,半点离别的不舍都没留给她。

至于孟家老宅,孟简之再未踏足半步,屋子他没有转手,亦没有赁出去,就这么放在那里空着,钥匙六娘手中还有一把,那会儿忘了还。

屋内所有相关的东西都已经一并变卖,还与了孟简之,唯有书简,还留着的。

想来,这些书册,他也不会再要,六娘想找些医书,只好在孟家老宅中不问自取。

没有人气养着屋子,不过过些时日,就会显得冷清寂寥,甚至于结起了蛛丝。

她挑着灯,昏暗暗的灯光照着孟家渐显死气残败的老宅,唯有几粒烟尘在灯火处打着旋儿。

六娘拿绣帕拍了拍书上的尘土,又将孟家的书都整理了一番,她将自己要用的几本医书,用帕子小心裹上。

她转身,却还是不慎将孟简之堆着的书册打落,书册里纷纷然掉落许多纸笺。

她看着撒了一地的纸笺,轻蹙了下秀眉,原将手中的灯放回桌上,蹲下身子。

他的字迹她甚是熟稔,甚至比她自己的字迹还熟悉几分。

纸笺上写满'阿娘。'两字,一笔一顿,力道遒劲,可却散布各处,这字如此纷乱地落在纸页上,足可见他落笔时的心绪。

六娘随意地捡了两页,每一张纸上全然是大大小小的,'阿娘'。

她想,他必然有个温柔蕙质的母亲,以致他幼丧所亲,便满心满眼都是他阿娘曾经给过他的柔情。才这般不忍放下,用失去的楚痛,折磨自己。

而她自幼失怙,她连她阿娘是什么模样都不曾见过,眷恋?痛苦?执念?

大抵都不曾有过,她的阿娘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个梦,她活在她的幻想里,可她不知道这幻想里的阿娘究竟有几分真实。

相形之下,六娘不知道她和孟简之到底是谁更幸运些。

她抿了下唇,欲将他写的纸笺原封不动放回去。

眼尾却突然扫到一张纸笺边缘处,有一个'六'字,六娘指尖轻轻颤了颤,她将那页纸笺抽出来。

这张上面不再是“阿娘”,她看到他用大大小小的字体写着'六娘'。不过写上之后,却又用繁乱飞舞的墨迹盖掉,只余了边角那一两个清晰可辨。

她愣住了,握着纸的手轻轻颤了颤,她形容不出自己得到心绪,过了半晌,只是将纸笺夹着,原放了回去。她想,最终,在他的人生中,她,不过是该遮盖掉的部分。

她轻轻出了口气,提起灯笼往回走。这寥落的院子大抵是再也不会来了。

她望着这院子出了片刻神,将门锁上,将钥匙藏在一旁的石狮里。

六娘仔细地,分门别类地将这些书放在自己的架子上。

这些东西,日后便是她赖以为生的了,孟简之说的没错,做医女要比和顾大娘卖酥酪好经营的多。

何况,她是喜欢医术的,只可惜,孟叔走了以后,她便没有机会去药房上手治病了,只能学些理论的东西。

接下来的这些时日,她裹着窄袄,歪在榻上,挑灯而读,不舍昼夜,要比书院里的那些童生秀才还要上进些。

她一一在上面做了纸笺记录,又一一于放于扉页,《妇人大全良方》遍述妇人妊娠将产杂病、《脉象》专以脉象探妇人安危、《阴阳别论》专讲妇人带下之病、《王氏疗妇人方》是当世大师王维安所作……

玥娘来看她的时候,她一张白净的小脸正埋于书册后,专心地在书页上画着圈。

“怎么,你做不了状元夫人?这是准备发愤图强,去自己考个状元来吗?”玥娘啪地一掌拍在她的书上。

“这辈子怕是不行了,下辈子我托生个男儿,未必考不过他。”六娘知道她在调侃她,向她努努嘴,她提起他的时候,原来心中还是会拉茶一下。

“那个死冰垛子,才刚攀上天梯,便舍下与你打小的情谊,这与抛弃糟糠之妻有什么不同?甚至还要更恶劣几分呢。他如今不是有官名在身吗?六娘,你便该去告御状,在陛下面前,好好参他一本。”

六娘咬着鼻尖摇摇头,“与我退亲后,他风评口碑就差了许多,他如今树大招风,拿我和阿爹做话柄,来参他的,可未必没有。他可他依旧稳稳地做着他的校曹大人,这就说明,这些事情,官家压根不当回事,他找了一个最大的靠山。我一个庶民,借我八个胆子,也敢下官家的面子啊”

玥娘扁扁嘴,“那冰垛子如今这么厉害?我也不甚懂。六娘,你怎么懂得这些了?”

六娘垂头,“听阿爹偶尔说两句,便记下了。”她对这些远在天边的事情,其实并不关心,可只要有关孟简之的话,总是有办法飘进她的门窗,她只能听着顾翁戎吐槽。

“你两耳不闻窗外事,都不知道自己的事情早被人家嚼烂了舌头,如今都被嚼得没意趣了。”

六娘不想再继续他的话题,她递给玥娘一个小荷裹,笑着说,“之前为孟叔戴孝,便连你大喜的日子都没能去看你,这个给你,祝你和铁山哥夫妻恩爱,白首到老啊!”

玥娘看着六娘送她的小东西,分明欢喜地眉开眼笑,“好精致地小玩意儿,自从成了婚,都没人送这些东西给我了,尽是些小肚兜小袄,催着我生小娃娃呢。”

六娘又拿起笔,一边看书,一边埋着头问她,“铁山哥待你可好?”

玥娘叹了一声,“好是好的,只是,你也知道如今汝宁县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凿那铜铁矿,不得抵抗,铁山亦被拉了去做苦力,我总是见不到他,好容易远远地在矿山见他一次,却觉得他精神不好,想必身子大大亏损了,都是这县令闹得!”

六娘蹙了下眉头,“杻阳山的铜矿?”

说着,玥娘已经红了眼眶,“是啊,那铜矿是献王治地管辖,献王要开采铜矿,县令便只好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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