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灰仙1
富城镇虽然带个富字，实际上穷的厉害，整个镇子只有三条柏油路，住着几百户人家，村支书的朋友领我们到了马婆子家，是街尾的一座小院，对过是个小饭馆，村支书朋友指点我们看向饭馆外的凉棚，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正在吃早点，老的五六十岁，衣着朴素，皮肤灰暗，看上去精神一般，不是个身强体健的老太太。年轻的那个就有点意思了，一张白皙的脸蛋，大眼睛小嘴巴还梳着个马尾辫，虽然穿的普通，但小模样却很漂亮，我不由得多看她两眼，并非被她吸引，只是觉得有点意思，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们这黄土高坡整日里吹土刮沙，再飘点煤面子，白瓷娃娃生在这里也得吹一脸雀斑出来，小美长的漂亮，那是家里条件好，风吹不着，雨晒不到，可这小姑娘并没有生在富贵人家，却依然娇艳如花，若不是天生丽质，我就要怀疑她奶奶供的动物仙，该不会是狐仙吧？
我还没见过狐狸精呢，而且说老实话，确实想见识一番。
人多嘴杂，我们没有上前搭话，只是下了车等在门口，马婆子和她孙女看我一眼，彼此嘀咕几句，猜出我们是找她俩的，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三两下吃完盘中餐，起身向我们走来。
近前后，马婆子张口，嗓音十分粗犷，比我还爷们，她道：“你们是来找我的？”
村支书朋友是街道的干部，介绍书：“马婆，这是东头村的书记，这几位是他朋友，想找你帮个忙，你给看看？”
马婆子摇头道：“我现在不给人看事了，你们回去吧。”
村支书将朋友拉开，不知说了什么，他朋友骑摩托走了，没了外人，我主动接话：“马婆婆，我们不是来找你抓邪的，是有些事情想跟你打听一下。”
“不是普通事吧？”
“对，比较邪乎的事。”
“那我也帮不了你，对不起了。”
说完，马婆子牵着她孙女进了家，我们不请自入，跟在身后还想求一求，马婆子道：“小伙，不是不帮你，是老婆子现在没本事了，帮不了你，我给你介绍个人，你去我们镇下的池池村，找一位姓孙的师父，就说是我介绍的，他会给你平事。”
池池村孙平安，我知道这个人，何道长跟他打过交道，以前是五台山的和尚，被国民党拉去参军，最后在山西扎根落户了，据说有两下子，但也止于那两下子。
我道：“孙婆婆，我就是修法人，不是要你出手平事，是遇到点棘手的事，想来跟你打听一下，不过你说你现在没本事了，难道你供的仙家功德圆满，离去了？”
她要说离去，我肯定不相信，因为她家院里的仙家楼还供着香呢。
供奉动物仙的仙堂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全神堂，在自家祖先牌位旁拜九尊神像，财神像加福禄寿三仙，还有五大仙家，这是供神像的，另一种是供牌位，盖仙家楼，就是一座超小型庙宇，但庙虽小，却要做的五脏俱全，房脊溢廊门窗都要雕出来，再将牌位供在里面，贡品也摆在里面。
全神堂可以随时供奉，但仙家楼有规矩，那是给仙家住的屋宅，但仙家也有好坏之分，一旦自己供的仙家离去就不能再供了，否则住进一只恶仙，会给家里招灾惹祸。
马婆子既然是宝马，不会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听得我也是修法人，马婆子和她孙女很意外，她孙女沉不住气，立刻问道：“你修的是什么法？”
我朝她打个稽首，说道：“神霄雷法。”
“你是道士？那你怎么不蓄发呢？你取媳妇没有？你长的这么漂亮，一定有好多女孩子想嫁给你吧？你有没有娶媳妇的打算呀？”
一连串的问题，我都没来得及回答，马婆子微愠道：“小彤，住嘴。”
小彤吐吐舌头，不再说话，马婆子请我们进屋。
普通的农家小屋，家具也简单，只是墙根处摆着三个牌位，看称呼，是马婆子老伴，还有儿子儿媳，如此说来，那小彤是孤儿了。
落座后，小彤给我们倒水，马婆子开门见山道：“既然你是个小道，有些事情倒是可以跟你直说，我供的仙家没走，只是遇到些事情，不能再带我出马了，你要问什么就问吧，如果知道，我就告诉你。”
我对她的事就很好奇，只是不好打听，便说起正事：“马婆婆，听说你以前去过一次东头村，给接生的刘婆办白事，当时你的大仙有说过什么吗？”
马婆子纳闷道：“能说什么？你说刘婆子走的不踏实的事？”
“不是，我是说你去了东头村，那里有什么情况，大仙应该察觉得到，他有没有跟你说，东头村里也有一只修仙的动物？”
“没说过，东头村也出了一位仙家？”
“还不确定是不是东头村里的，也不一定是仙家，可能是妖怪。”
“哪家的仙？”
“大耗子”
“灰仙？”喊出这两个字，马婆子豁然起身，脸色大变，说道：“难道是我家的仙去了那里？小伙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马婆子供的是灰仙，这样说来，小彤的漂亮是天生丽质喽！
不由得偷看她两眼，没想到她也在偷看我，四目相对，小彤立刻将头扭开，却羞得个满脸通红，我心说她该不会看上我了吧？
这事闹的，作孽呀！
“小伙子？”
马婆喊两声，我回过神来，她又问我，是不是她的仙家跑到东头村了。
“我不知道，村里挖出一口古棺，棺中有女尸，还没开棺呢，地下钻出一群耗子把女尸抬走了，后来村里丢了两个人，还有人撞鬼被迷眼，临昏迷前，这人被吓得气血倒涌上头，可能开了天眼，也可能是幻觉，他看到人立的大耗子在指挥小耗子，我琢磨可能是耗子精，听说婆婆你供着仙家，所以才来问一问，你要不说，我都不知道是灰仙。”
“那群耗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昨天上午。”
马婆子喃喃道：“这几天的事呀，时间对不上，我的仙家已经消失好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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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趁机问道：“大仙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消失呢？”
“不是平白无故，临走前说是要渡灾，让我闭门不出，免得遇到什么事情他来不及出手相助，可我在家里呆了十天，大仙一直没有再给我指点，从那以后就消失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的香火都受用了，大仙应该还活着。”
说是渡灾，却一走好些年，如果鼠王就是马婆子的灰仙，难道它渡的灾就是那口棺材？
不应该的，动物仙有三灾六难，只能算到个大概的日子，想法扛过去，没理由主动跑到东头村渡灾，何况他钻到棺材下算怎么回事？
我向马婆子确认一番：“婆婆，能说说你怎么结下这个仙缘的么？给大仙当了多久的宝马？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说过这方圆百多里，有其他动物仙存在么？”
问这些不相干的事，是想藉此确定马婆子的仙家有多大能耐，再藉此推测楠木棺材下的耗子窝存在了多久，如果马婆子的仙家很厉害，这些年来又没有发现其他动物仙，那鼠王应该就是她的灰仙了，至于其他的问题，再想办法搞清楚。
马婆子说，她六岁那年就给大仙当宝马了，一开始也不知道咋回事，就是在自家地里收麦子的时候看见一只耗子，觉得它鬼精鬼精，十分讨喜，就解下背篓，招招手说：“鼠，你来。”
那耗子就钻进背篓了，马婆子当只宠物养着，后来嫁了人，婆家不让养，她在屋后糊了个泥屋给耗子当窝，直到她二十四岁那年，生了一场重病，昏睡期间梦到个长着胡须的小老头，说她本命年犯太岁，这波疾病就要带她走了，若是想活命，就给他当弟马，一起积累善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