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游师兵马1
马婆子解释说,她本来就听不懂耗子话,能听懂的,是大仙跟她说的仙话。好些年前,大仙让她到地里挖了一株植物的根茎,吃掉之后,就能听懂大仙的话,而她平时和大仙交流,和与人交流一样,至于将枣核含在口中,也是大仙赐她的神通之一,那枣核不是随便含在嘴里的,而是舌头将枣核卷成品字形,然后再说话,她说的是人话,只不过有枣核碍了口舌,含糊不清的人话,听上去像是耗子吱吱叫唤,而这样的说话方式,大仙只让她供奉仙家楼时使用,也就是跟仙家说的话,普通耗子听不懂。
我问道:“这样说来,能和你说话的耗子精必须是仙?可你为什么说二宝身子里的耗子精,只是普通的鼠?”
马婆子将脸一板,愠怒道:“你不信我?”
“没有不信,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不了解动物仙,所以想跟婆婆你请教一下。”
马婆子这宝马当得实在憋屈,可以说,她家大仙根本没把她当个弟马看待,只是当成玩伴,或者说保姆?
动物仙和弟马沟通有三种方式,一种梦中交流,其二在弟马脑中打图像,就是不言语,想让弟马知道什么,用影像来表明,第三就是开口窍和耳窍。
与开天眼意思相近,但开眼窍与开天眼有很大的区别,前一种只是让弟马的眼睛能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后一种则是正儿八经的道法神通了,古时候修炼天眼通的高人,一双肉眼能看到地气的流动和走向,更有甚者,能看到未来所发生的事情。
没有化妖的动物仙,说不了人话,只有那些差一步就要化妖的,能说几句类人话,这个以后再说。
还在真身范畴的畜生们,开了灵窍,修仙之后,自认为超然于众生之上,所以它们管自己说的话叫上方话,而弟马听不懂上方话,除非大仙给弟马开耳窍。
开了耳窍能听懂,开了口窍才能说。
马婆子这个情况,显然是灰仙开了她的耳窍与口窍,但作为弟马最重要的其实是眼窍,因为跟着大仙出马打灾,用眼的地方最多,马婆子没有眼窍,足以说明她家大仙对她的态度,就那么一回事。
说好听了,找个聊天解闷的,以前他们平的几件事,恐怕也是灰仙帮她糊口罢了,没有真正积累善功的意思。
何道长跟我说的这些,都是最基本的,让我对动物仙有个简单的了解,没深教过,所以我知道上方话,却不知道马婆子跟二宝身子里的鼠,说得也是上方话。
只有动物仙能说这话,她偏偏说那是普通的鼠,我不怀疑她,只是想问问,这其中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情况。
马婆子说,二宝身子里的鼠是普通的鼠,这是她的感觉,之所以含着枣核,用上方话与耗子交流,因为她先听耗子精说话了,下意识用上方话回答。
糊里糊涂解释一通,我也听不太懂,二宝还闹腾着要趴地上吃那一碗烩菜,我不再跟马婆子纠缠,让三叔几人将二宝按住,检查他的情况。
许茂林也搀和一手,给二宝号脉,他当先得出结论:“脉象诡谲,任脉阴气翻卷不停,举止古怪,行为似鼠。。。这还是身子里钻着一只邪乎老鼠,师兄,你到底抓没抓住啊?”
此话一出,众人再次看我,眼神中尽是不信任之色。
我探了二宝的鼻息,呼气温热潮湿,还让我指头有异样感觉,便是呼吸间带着邪气,说明身子里钻着邪祟。
我向众人解释道:“跟你们说不清楚,这么说吧,我驱邪的时候,贴在他头上的符是镇一切邪祟符,你们也看见了,我没抹胶水,也没吐口水,沾上去就掉不下来,因为他身子里有邪拽着符,这个不难理解吧?后来黄符变黑,贴着地乱跑,也是跟着邪祟跑的,符跑了,说明邪也跑了,这更好理解吧?你们说我抓没抓住!”
三叔道:“那就是没抓干净!”
“你当我铲沙子呢?没抓干净,只能留下邪气,邪气会让他发疯,但不会学耗子的模样,趴地上吃饭,我说他捧碗的时候,咋看咋不对劲,那就是耗子偷吃花生米的姿势,我以前就见过,我奶剥得生花生,准备放油锅炸的,有只耗子蹿上灶台,捧着吃了。。。”
三叔不耐烦道:“行行行,你别说那些破事了,既然还有耗子精,你再抓一次,赶紧把这档子事处理了,我还着急去缅甸办事。”
只能再抓一次了。
还是下午的阵仗,只不过天黑之后,耗子精更容易逃蹿,所以防御措施要坐牢,这一次不撒尿也不立杆子,直接让村支书找一匹白布来,又弄了个新墩布,杀掉好几只大公鸡,取血化朱砂。
抓着墩布一通乱挥,故意往三叔身上甩了不少鸡血,一张大布符画好,我道:“你们几个抓着布符,把我们围起来,这回我可提前说好,别说耗子叫,就算亲爹亲娘在里面呼救都不许闯进来,谁敢进来,别怪我一脚踹出去,不分男女老幼,听明白了吧!”
一群老头老太太加威武壮汉,被我训孙子似的警告一番,随后着手驱邪。
有了前一回的经验,这次倒是轻车熟路了,剪几只耗子,别针别在布符上,再冲符水,画镇一切邪祟符,焚香拜神,打诀念咒,为了给城隍爷争口气,给自己灌了聚阳符的符水不说,还抓着桃木剑踏罡步斗,画七张引星符,用七根白蜡排成北斗七星的阵势,压住黄符,这是一招禳灾术,保佑我作法不出意外。
调整到巅峰状态,哪怕来一只厉鬼,打不打得过是两说,起码我有了冲上去的勇气,这才用桃木剑挑了镇一切邪祟符,贴在二宝额头,剑尖压着,口中咒语,一点点将我的阳气渡过去。
就等着耗子精再出来跟我角力,看我一剑能不能戳死它。
可这一回,二宝的脸色稍稍发红,并没有转眼变紫的情况,忽然间身子前探,嗷呜一声,哇哇大吐起来。
因为没有绑着他,他一动,我赶忙后退,没了剑尖压着,那张黄符飘然落下,还没落地便在空中自燃,冒出一团火光,烧成灰烬。
几个抓着布符,包围我们的人伸长脖子张望,许茂林低声问道:“师兄,咋和上次不一样了?不好搞么?”
我一手抓剑,一手搔头,不敢吭声。
何道长曾说过,钱可以再赚,命只有一条,给人平事一定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比较费劲的,趁早躲得远远,因为驱邪抓鬼中的变数太多了。
而我与他分别之后,遇到的所有的事,都是比较费劲的。
何道长所说的不费劲的事,就是一道符贴上,几个手诀打出,一串咒语念完,邪祟伏诛。
如何看出邪祟伏诛?
两个方面,一是黄符自燃,二是病人清醒。
二宝头上的符已经烧了,而他吐个不停,正是在排出体内的污秽。
根据何道长教我的东西来说,他应该平安了。
可我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前面那耗子精又折腾的如此之凶,不应该这般轻易被我收掉吧?
我也不敢吭声,抓着剑站在一旁,就看着二宝趴在地上,狂吐一阵,吐出一滩呛人的粘稠物,还呕了不少酸水,这才剧烈喘息起来,再待他喘息稍定,二宝抬头,虚弱道:“操,憋死我了!”
脸色苍白,可说话正常,眼神也清明,根本是正常人的模样。
我试问道:“二宝?”
他扭头看到:“小城隍爷,有什么吩咐?那棺材里的妖怪抓住了么?咦?你们怎么这样看着我?”
没人回应,包括他爹都不知道二宝能否交流,只有赖三从布符下钻出来,也不嫌脏,一把搂住二宝的脖子,哭喊道:“我的二宝兄弟呀,你终于痊愈了,还抓什么妖怪,你让妖怪给抓走了,你还帮着妖怪抓你哥哥我来着。。。”
二宝满脸茫然,见到赖三,回忆一阵,才纳闷道:“三哥,我不是和你喝酒来着?怎么喝到这了,他们都是来跟咱喝酒的?”
“还喝什么酒呀,这都几天过去了,二宝,你还记不记得那晚的事,咱俩都喝高了,你说回家拿酒,然后遇见什么了?怎么就被妖怪逮了?”
二宝拼命想,可大病初愈,脑子里乱成浆糊,死活想不起来,村支书叫他先休息,养足精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