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月扶摇被凌空掠过的一道剑光吓得浑身僵硬。
她是个实打实的书生,一出生就跟笔墨诗书睡在一处,别说杀人,杀鸡都没见过。
当杀手们左挥右斩一刀将愣神的车夫砍到在地时,她才对着再次袭过来的刀光有了反应。
月扶摇脚步不稳的迅速后退两步,刀光却迎面而上比她的速度更快,千钧一发之际,是阿策飞身而起,一脚踹飞了犹自溅血的长刀。
那是来不及逃开的车夫的血。
“小意……”根本没有恐惧的时间,月扶摇彻底反应过来,她不会武功,凑的太近只能是累赘,连累别人照看。左右快速的看了几眼,趁着阿策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力,退出了包围圈子。
阿策的手中没有武器,他折断了一个杀手的腕骨,抢了他的刀。
目光中不见任何惊惧,反而隐隐透着一丝兴奋。
他其实不会用刀,但出门没带武器,只能算聊胜于无。
温折玉在一旁时刻关注着他,见他嘴角抿笑,像是只被关了许久乍然出笼的狼犬,对着猎物蠢蠢欲动,只能抚着额头唉声叹气。
“留几个活口。”温折玉压着嗓子嘱托。
“好。”阿策笑得眯起了眼,软糯糯的应了一声,接着浑身气势骤然大变,如同突然间腾空而起,携卷着烈焰的火凤,朝着人群直直的冲撞而去。
在冀北王府的这段时间也好,月府备嫁的时间也好,他都是压抑着本性,装作单纯无害的模样,实在是憋了太久了。
骨子里的暴戾因子化成一缕缕寒霜,坠在阿策精致的眉眼上,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冷硬又霸气。
月扶摇手指颤巍巍的扶在一旁的树干上,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形如鬼魅的男子是他平日里看着乖巧可爱的弟弟。
她无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温折玉被阿策抢了先,满身功夫没有用武之地,又不敢上去抢他的风头。索性刷的将扇子摇开了,潇洒的退到一边,用胳膊肘抵了月扶摇的肩膀:“好看吗?”
月扶摇面露疑惑:“什么?”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阿策的身手,便是女人,也没几个能比得上他的。这幕后指使真是舍不得下血本,请这十几个打手,还不够他松范筋骨的。唉……”温折玉扇子摇的惬意,在本就冰冷的冬日里带起阵阵刺骨的寒风。
月扶摇被冻的一个哆嗦,不动声色的离她远了一些:“单知道阿策功夫好,只是……”
只是听得再多,终不如亲眼看见来的震撼。
“他这样也好,总不会被人随随便便欺负了去。”月扶摇感叹道。
温折玉笑了笑,没说阿策这副身手,是一次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方才得到的。
不一会儿,地上兵器散乱,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的尸首。没有哀嚎呼痛的人,阿策下手一向敏捷狠辣,招招动的都是致命点,还没等对方觉出痛苦,就已经丢了性命。
只留了个看起来像是头目的囫囵人。
阿策将刀倾注内力一掌拍飞,锋利的刀尖穿着那人的腋下,将其订在了地上。
他意犹未尽的呼了一口气,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脚步轻快,眉眼弯弯的朝着温折玉走了过来。
阿策眉峰轻轻抬了一下,邀功似的示意温折玉去看:“玉姐姐……你要的活口。”
温折玉眸间带笑,奖励的朝着阿策的脸颊亲了一口:“厉害……”
月扶摇脸撇向一侧,后悔自个儿不该跟他们凑在一起。
冀北王府。
江摇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在房间里不停的走动,他的脸上肌肉僵硬,肉眼可见的紧张。
大脑里也是一片混乱。
至今仍不明白,自己怎的就一时冲动,去寻了杀手刺杀温折玉了呢。
江摇紧张的攥紧了手帕,紧咬的牙关里泄露出了一声咒骂。不该怪他心狠,只怪这碍眼的东西挡了他阮儿的路。
只要她死了……这冀北王的位子,只能是阮儿的。
几十年的筹划,不就是为了今日吗?谨小慎微的在这王府里关了这么久,要是最后还是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那他活着还有个什么意思。
但是……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温折玉的消息传过来。
“吱呀……”
门开了。
江摇身子猛地一颤,回过头去。
是嘟着嘴不高兴的江晏走了进来。
“小舅舅……”
江摇脑袋里乱成了一圈乱麻,还不忘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来:“晏儿,怎么了,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还不是阮姐姐,小舅舅,我觉得他好像不喜欢我,总是对我冷着个脸。怎么办啊。”江晏摇着江摇的胳膊,如往常一样的撒着娇。
江摇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哄他:“乖孩子,你们青梅竹马,阿阮自然是喜欢你的。”
这话说的敷衍,江晏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他还欲在说,忽然有人推开了房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是江摇的贴身仆役。
“主君,京兆府来人了,王女让您,让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