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望月
“你们认识?”最先惊讶的是顾吟,她眼神落到宋温听身上,多了点探究。
心下一紧,宋温听佯装淡定的解释:“剧组开机宴上,见过一面。”
长睫掀起弧度,在对上季晏舟那双黑眸时,又略显心虚的移开。
在雨幕中,宋温听好像听到了一声轻嗤。
但很快又消散在空气中,寻无可寻。
剧组的事情,顾吟不大想听,便很快转移话题,“真是一表人才。”她笑到眼眯成线,“素婉,你这小孙怎么我也没见过?”
“他啊,刚从国外回来。”
雨丝顺着屋檐垂落,又顺着青砖滑进缝隙,宋温听安静立在一边听着几人寒暄,偶尔那道清冷好听的声线就混着雨声砸下。
宋温听余光里,他站的像一颗松柏,清隽修长,和刚才回忆里身影的重合。冷峻面容带着绅士般的矜贵,昨晚的对话历历在目,宋温听心下暗自揣度,他好像变了又像没变,那骨子里还是浸着懒散恣意的。
又聊了几句,他们要告别,突得顾吟一声:“听听,别喊小夏来接了,方便的话,就坐你季奶奶车回去。”
下意识抬眼,宋温听对上季晏舟视线,他神色微恹,但那双黑眸却蘸了墨似的幽暗。
宋温听有些发憷,牵起几分淡笑,想也不想的拒绝:“不用了,我打电话给她。”
站她旁边的沈禾卿适时开口:“听听坐我车,正好我要去她家拿样东西。”
宋温听像抓住救命稻草,急不可耐地点头:“好。”
季奶奶瞅了瞅季晏舟面无表情的模样,心下笑了笑,想再挽留的想法搁置下来,她多问了一句:“那就一起出去?”
车子都停在外面,宋温听点头,又从屋内拿出一把伞,和沈禾卿撑着先一步踏出房檐。
季晏舟和奶奶落在后面,小雨打着伞面发出令人烦躁的声响,那只捏着伞柄的指节微微泛白。
“挺配的。”故意压着步子,等到离了稍远一些,季奶奶才故意感叹,“我听顾吟说,他快要下山攻读博士了。”
季晏舟掀起眼皮,从前面两人背影上绕过,深蓝道袍和杏色衣裙随着行走纠缠在一起,确实挺配。
漠然收回视线,季晏舟冷笑:“所以,你打电话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聊别人八卦?”
季奶奶也不恼:“主要是想看你吃瘪。”
季晏舟抬手把伞倾斜至奶奶肩后,一手搭上她肩膀,漫不经心的语气:“那要让你失望了。”
季奶奶轻嗔了几句,后又不死心问:“真不喜欢?”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车前。
司机把奶奶送上车。
季晏舟微偏头,前方景色纳入眼底,长街烟雨朦脓下,穿着道袍的男人细心把女人送至副驾位。
男人提着的袋子不知怎么散落出几罐东西,圆形罐子顺着青石板滑滚至脚边。
他俯身捡起,烟粉的铁皮罐,上面凸起一副古画,雨丝从案板上俯身弹琴的道士人影上滑落,精致又满含寓意的糖罐子。
里面装着他们都喜欢的白桃味压片糖。
“谢谢。”男人温和的语气,一如他这个人,温润如玉。
是她喜欢的类型。
铁盒硌在手心轻磨了两秒,季晏舟出声:“这盒子,有些面熟。”
唇角带笑,但沈禾卿莫名感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向他直刺过来,淡淡的敌意,不甚明显却又不可忽视。
季晏舟很快坐上后排座,面无表情打开平板开始工作。
季奶奶却没打算放过他:“你刚才没回答我。”
“什么?”季晏舟不受影响,连余光都没瞥过去。
“别装。”季奶奶,“你要是不喜欢也算了。从明天开始,依个儿去见之前我给你挑的那些姑娘。”
“您精力这么好,替我去见也行。”长指在屏幕上飞翻,季晏舟随意。
“今天就是替你见了,我觉得挺好,你又不喜欢。”季奶奶,“阿晏,上个月在百墨厅展演音乐会上,你说台上弹琴的姑娘挺好。当时台上可就只有宋温听一个姑娘,我这...会错意了?”
把手机的平板递到前排,季晏舟轻道:“是。”
―
宋温听下午跟着沈禾卿去了一趟古琴研究所,所里最近在整理清庵派古琴发展的相关资料,这是一项大工程。
清庵派古琴发展与道家关系紧密,但因为寺庙发生过一场大火,很多珍贵的琴谱和制琴技巧已丢失七成,但修复工作也得进行,过程中肯定会有意外收获。
沈禾卿下山时会在这里帮忙,宋温听作为传承人更是这里常客,于是直到晚上八点,俩人才结束出门。
和沈禾卿告别,宋温听上楼回家。
两室一厅的房子,靠近市中心古街,小区有些老,但环境还算整洁,宋温听一个人住。
洗漱完,她来到琴房窗前桌面前,翻看《洛雪裳月》剧本,这部剧的‘蕉林风晚’琴,琴曲很多都已失传,唯一查证到的是一首名为《西泠窗夜话》的半截琴谱,宋温听翻遍古籍也没找到另外半部分。
所以为了更还原年代琴曲的韵味,宋温听一直都在以仅有的谱创编另外的部分。
再则,这部剧还需要很多配乐琴曲,一部分在和陈导商量后,宋温听决定自己创编。于是她现在还不需要去片场,只是为了找找灵感,宋温听还是决定隔日去看看。
接着和陈导联系上时间,宋温听又起身在琴上摸索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