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从回忆之中拔起头，黄解堂瞧见李梦想的眼光望着灯光出神，大概是和他想到了一块儿去。

“李总监来了以后我就被调离了研发部门核心，后来一直在边缘打杂，也就没机会见更新迭代后的算法……褚迟的个人特色很鲜明，是她写的东西，一眼就能看出来。”

“唉，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那时候她正好是年轻气盛的岁数啊……”

两个社畜面容疲惫，两腮耷拉。近些年工作大概也是不易，磕碰中难免苦涩，可是却又无从说起，皱着眉咂咂嘴，一切又都消融在酒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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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旧同事议论的褚迟正挺拔地在一个空无一人的酒台边上站着，望着远处站在临时搭建的台子上，拿着麦克风讲话的李思瑶，思绪放空。

在李思瑶面前围着的，大都是曾经她知道的，郎雄集团的高层。不是所有人她都认得，但是大多数她都接触过。至少在当时封她口的时候，接触过。

看着这些人或谄媚或慈善地举着酒杯同旁人攀谈，朝着李思瑶庆祝，褚迟感到胸口有些发闷，上不太来气。

她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和这些人有瓜葛了。

但是你要问她现在心里是不是感慨万千，倒也是一丁点也没有。

真的和过去这些人再见，她什么想法都没有，大脑像是忽然停止运转了，思绪变得很空白。只有隐隐沉重的心口，似乎在昭示她曾经的不安。

“……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抽出空闲，参加我的接风宴。虽然是我的接风宴，但真正的主角是在座的各位，希望大家能借着宴会的由头好好放松，咱们喝酒、聊天，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不远处李思瑶的讲话到了尾声，褚迟百无聊赖地听着，没一句话真正进到她的耳朵。

出神着，恍然感到前方略有骚动。

褚迟收回思绪，四处看了看，才发现穿着白色裙子的李思瑶从台子上迈下来，穿过人群——甚至说是，招呼着人群…….看那方向，似乎是正迎面朝着自己走来。

话筒还握在李思瑶手中，她将手肘收到腰间，看似是放下麦克风的姿势，实则话筒几乎与胸口齐平，仍旧能够清晰收入她的声音。

“叔叔伯伯，你们不知道，今天我请到了一位旧熟人呢。她真是难请得很。”李思瑶直直盯着褚迟，唇角上翘，明摆着的不怀好意。

“哦？什么人让思瑶还觉得难请了？”

李思瑶唇角弧度加大，声音倒是温温柔柔：“我只是觉得难得，她居然还敢出来，这让人很惊讶。”

宴会厅也不算大，这两句开场白完后，李思瑶已经走到了褚迟面前。原本还纳闷李思瑶到底在意有所指什么的郎雄科技高层，一转脸就同褚迟大眼对上小眼。

“……”

特么，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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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迟同所有人对视，虽说来时诸多不安，在真正碰面以后倒是没有任何胆怯狼狈的姿态。

她手肘搭在酒台上，长眼睛无波无澜，背着光的时候就显得又冷又扎人，无端多生出来几寸气场。

她算是知道李思瑶要干什么了。她应该是想，那什么当众给她难堪，拿着过去的旧事来编排自己，再顺便让海盛科技把自己赶走吧。

而且今天请了市里的人，如果他们知道海盛科技聘用了一个品行有问题的人，那对于海盛科技成品的原创性就会产生怀疑，没准自己之前给海盛科技做的东西全都要作废了。

那这样的话，一来，郎雄科技在智能养殖的项目上没有了竞争对手，她李思瑶也顺手给了褚迟难堪，让褚迟再也没办法在国内it行业抛头露面。

李思瑶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她只需要说上几句煽风点火的话，剩下的，朗雄科技那帮人精和四周围见风使舵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来宾自会替她圆。

反正群体性的话语只要声够大，朝向就是正义的。

大多数人也不在乎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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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总、张经理，”褚迟嘴唇的弧度噙着淡淡的讽刺，冷冽的目光轻飘扫过两个曾经和自己算是熟悉，最后见翻脸不认人快得不眨眼的中年男人，“好久不见。”

在一众高层支支吾吾欲说还休的时候，她没任何情绪地先发制人了。

朗雄的人瞧着这阔别四年之久，都未曾听说过一丝音讯的女人。她头发剪短了，衬得眉眼同当年的惊艳相比，添了几分锋利。

原以为她这么些年销声匿迹，是因为被磨平了棱角，自此一蹶不振。偶尔的深夜，他们会想到天才的陨落，偶尔会唏嘘，再偶尔会惋惜。

如今重新一见，不知道是虚张声势，还是她从未萎靡，只叫人觉得，褚迟同她还早上大学的时候，气质更甚。

“……褚小姐现在在哪里高就？”在刚刚与其他来宾应酬时还端着傲然嘴脸的人，虽说仍旧穿着工整的西装站着，一开口，不自觉就矮上了一截。

一下子就提起来了四周围围观者的兴致。他们没见过那个灰色西装的女人，但他们能看出来今天宴会的主角——李思瑶，对她抱有敌意。

而在座各位，都是被邀请来看戏的观众。

听出来自己身边人的怯场，李思瑶不满地微蹙眉心。她上前，拿起来摆在褚迟面前的纸牌子，举到眼前来念，一字一顿的：

“海、盛、科、技，要不是你，我还真没听过这个公司，但是既然请了你……”

“怎么随便什么小作坊都能来参加我们的活动了，筛选名单的时候没人检查？”站在李思瑶身后的一人审时度势，直接跳了过来，神情挑剔不满。

“倒也不用这么说，毕竟，规模稍微正经一点的公司，应该也不会聘用你来当这个研发人员吧——大学生创业，无路可走，再说，他们哪儿知道你那些事呢。”李思瑶笑着，故作大方。

这火药味儿实在是太明显了，而且每一句话所含有的信息量都很大。围在四周的来宾捕捉到关键信息——这俩人之前，绝对有大事儿。

而且李思瑶话说得太绝，在这种场合大家说话都是能多含蓄就多含蓄，生怕那句话被人误会，自此时候被人诟病。

可是这时候李思瑶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嘲讽另一个女人……这只能说明……其实其实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能判断出来，褚迟不见得曾经做过多么恶劣的事情，但是首先她的地位比李思瑶低，其次她一定有什么把柄在李思瑶手里。

李思瑶感觉到自己吊起来了身边大多数人的胃口，洋洋得意的神情从眼睛里闪烁出来，她压不住唇角的上扬：“真不知道哪个傻瓜老板招了你……”

“在说什么？李总监对我的员工有什么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