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之于众
公之于众
李泽轩高呼：“快来快来！爸爸给你留了一块！”
顾少非走过去：“什么爸爸？过年会给压岁钱的那种吗？”
李泽轩大叫：“不是！是让你每个月上交生活费的那种爸爸！”顾少非给他一个“你开心就好”的眼神，跟众人打招呼。
姜璨故作淡定，跟众人一起看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触即分，她于无人知的沉默里，被电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烤串甫一被端出来，便广受好评，众人纷纷起身，仿佛饿鬼投身。姜璨却有些食不知味，脑海里的弦紧绷，竖起耳朵听着隔壁洗手间里稀稀拉拉的水流声，她不知自己的听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出众了，竟然能通过那样细微的声响辨别出他是在冲水，还是在揉搓洗手液轻柔的泡沫。
终于，门开了，她也忍不住背着他，轻轻勾起了唇角。
他从她身后而来，一步步都像是点在她原本平静的心湖上，漾起一圈圈潋滟，他人或高或低的谈笑声、打趣声，也像是在为他沉稳的脚步声伴奏。
他绕过沙发，在最边坐下，和姜璨之间隔着文菲还有师兄夫妇。
齐曼君问他：“你们那个项目是不是要开始了？”说着给他递过去一块披萨。
顾少非接过，道谢后开始解释，“快了，最近一直在开会。”
齐曼君有些羡慕：“要不是我今年就要毕业，工作也签好了，真想跟你们一起研究。”
顾少非笑道：“高级凡尔赛了是不？”
姜璨跟着笑了起来。
顾少非看她一眼，忽然起身，状似不经意地将烤香菇拿了几串过来，放在她面前的盘子上，却没说什么，而是继续跟齐曼君讨论起科研进展。
姜璨听不懂，只是看着那几串香菇，轻轻笑了起来。
她拿起来慢慢吃着，边跟身边的神小声聊着天。
忽然，顾少非的手机一震，他对齐曼君说了声抱歉，接着掏出了手机，是条微信信息。
顾少非点开，是姜璨的。
璨璨小公举：“专门给我买的吗？”
顾少非轻轻漾起笑意：“不然呢？”
璨璨小公举：“嘻嘻。”
顾少非暗灭屏幕，齐曼君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急事，顾少非笑着摇摇头，于是两人继续开始讨论项目进展。
姜璨看着手机上的那两个字，忍不住笑了。
“笨蛋。”
桌上一片狼藉，酒足饭饱，开学前的狂欢便开始了。
赵珲、梁潘和姚苇然三人坐在餐厅客厅中间的地摊上斗地主，三人你来我往，硝烟四起；于京淼像是唱累了，拉着顾少非还有李泽轩谈论起学术问题，唇枪舌战，互不相让，他们三人研究方向虽然大相径庭，却都是医学院的，说的话让姜璨这个外行人如坠云里；纪璞被齐曼君拉着，在客厅聊天，一脸地敷衍。
众人三五成群，气氛热闹而悠闲。
姜璨和文菲坐在餐厅的吧台前聊天，文菲的情绪看起来好了些，起码也会认真听别人说话，而不是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了。
两人正说着，齐曼君总算教训完了弟弟，抽出椅子坐在文菲旁边：“马上就开学了，你有什么打算？”
文菲低头沉默，过了许久才说：“我不知道，以前我来这边上学，就是因为可以跟他一起，我自己本身其实对于拿博士文凭没什么执念，现在，我反而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
姜璨严肃地问她：“难道你想放弃吗？”
文菲沉默了会儿，才摇摇头：“不想放弃，但好像，也没什么动力了。”
文菲的性格大大咧咧，也有些不经事，她之前走的很多路，都是在她前男友的陪伴下、督促下走下来的，姜璨曾听她讲过，高中时她成绩不好，多亏了前男友的帮助，才能考上跟他同一所大学。
可以说，她一路走来，选的专业、学校，都是她前男友以及家人给她定下来的。
或许是太过信任，或许是生活上的方方面面，她已经习惯了依赖和信任，突然失去这个支柱，她有些无所适从。
姜璨虽然不能体会这样的感情，以及这样的依赖，但她不会觉得这样的文菲不争气、没出息，以自己独立女性的心理优略感去高高在上地指责她为什么要依赖男人。
每个人的生活境遇不同，遭遇也不同，个人都有个人的难处，如果同样的人生经历，她不一定就会比文菲优秀，比文菲独立自强。
她不能体会，但却深深理解，也真心希望她好起来。
齐曼君看不下去了：“菲菲，你今年也不过27岁，我知道，你人生的一大半时间都是跟他在一起，但今后还有那么长的生活，六七十年的光景，你要立起来才行。”
文菲垂头不语，姜璨有些不忍心，但又知道，真正为了文菲好的话，她必须要让她清醒过来：“我们这个专业本就很难，就业面窄，薪酬也不高，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不信你只是为了陪他，去年我们参加那个希腊迈锡尼文明讲座，你当时的发言我至今印象深刻。”
文菲看她，姜璨认真地说：“你当时说，文明想要延续难乎其难，但被邪恶摧毁却轻而易举。当时你义愤填膺，就好像恨不得身先士卒，拦下历史的车架，那股劲，我不相信你不喜欢历史。或许只是一切都来得太过于顺理成章，也或许是事情的开头是那个人给你规划好的，但之后的路都是你自己走下来的，你凭借你自己的努力和热情取得的，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好好想想，这学期我们没有硬性的学习任务，你要是一直消沉下去，耽误的是你自己的时间。”
文菲看着姜璨，眼神有些水润：“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我害怕。”
姜璨握住她的肩：“你一定可以，只要你愿意，而且，你不是还有我们吗？别的不说，我觉得我们一定会比那个人更靠谱。”
文菲看样子又想哭了，但拼命忍住了：“我愿意的，我也不想相信，我没他不行。”
齐曼君揽住了她：“这不就对了嘛，提起干劲来呀，生活里可不只有男人！”
“什么男人？”一道声音插进来，打断了几人的聊天，姜璨看去，是纪璞。
他抽出姜璨身边的椅子，坐了上去：“生活确实不只有男人，还有可爱的妹子！”纪璞打了个响指，看起来十分地浮夸。
齐曼君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吗就瞎打断。”
纪璞凑上来：“说什么？说什么？给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