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门被合上,靳骄燃有些不满道:“你就这么把他们放走了?”
“不然还能如何?真把他们留下喊打喊杀?”冯司敬叹道,“现在可不是二十年前咯。”
“至少,不能让那个蒋兆真这么耀武扬威吧?”
“现在是咱们有求于人,看他脸色也是寻常。我一个老人家还没动气,你发什么火?”冯司敬对他招手,“过来,替我续茶。”
靳骄燃只好走过来,提起茶壶,又嘀咕说:“这套茶具你宝贝得不得了,我碰一下都不肯,现在被人碎了一个,还不是什么都没说。”
“你啊你,只长个子,不长脑子。”冯司敬对他恨铁不成钢,“出去别说你是我外甥。”
靳骄燃很坦然:“老头儿,本来也没人知道咱俩的关系。”
手腕轻点,在杯中续上一盏茶。
冯司敬品了一口:“可惜了,说话的功夫,火候就过了。”
又问靳骄燃:“你没看出来?”
“什么?”
“兆哥儿,这是看上谢家那个小丫头了。”
不然,也不会在后面待得好好的,忽然出手,打断他要说的话,免得那个小丫头听了会伤心。
“是吗?”靳骄燃不屑一顾,“心血来潮而已。”
“不管是心血来潮,还是情根深种。”冯司敬微微一笑,“他想在小丫头面前表现,我又何苦做坏人?”
靳骄燃狐疑道:“你改行做红娘了?”
“滚滚滚。”冯司敬被他气得破功,“让你找乐放,你都能找错人,我没和你计较你还在这里耍嘴皮子?还不滚回去写作业,我可告诉你,明年,你必须给我回去上学!”
这也是老生常谈,自从靳骄燃退学,冯司敬就天天在他耳朵边念叨。
靳骄燃装没听到,又问:“你说蒋兆真会帮你跟他老子说吗?”
“他既然松了口,那就是答应下来。”冯司敬不知想到什么,笑容里就多了一点怀念,向后倚了倚,望着佛龛上供着的观世音菩萨,感叹说,“你别看他姓蒋,可到底流着薛家的血,他们薛家人,从来说到做到。”
-
下楼时,楼道昏暗,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也忘了松开。
蒋兆腿长,步子迈得大。
谢烟鹂追得有点气喘,掌心里出了汗,密密皑皑,像是小蚂蚁在爬,却也没有出声,抿着唇尽力跟上他。
这样的时刻,蒋兆也忘了自己有洁癖,反倒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两人埋头苦走,到了楼下,隐约可见一墙之隔的灯火阑珊。
蒋兆停住步子,恰好是在海棠花树之下。
“下次有这种事儿,别傻乎乎地站出来。”
“我不站出来,任由靳骄燃带走乐放,康蓉肯定要陪着一起,结果就是,我们三个都得来。”
谢烟鹂前面说的理直气壮,却又一转话风,娇声娇气道:“我一个人来,这不就逢凶化吉,遇到了你?”
她刚刚被蒋兆救下,说话十分婉转动听,隐含溜须拍马之意。
蒋兆却说:“不是每一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你知道冯司敬以前是做什么的?”
谢烟鹂好奇:“他不会是什么黑丨道大佬吧?”
“他年轻时候不在国内。”蒋兆又问,“知道蒲来吗?”
“别小瞧人,我也学过地理。”
蒲来是热带气候,常年战乱,有两年和国内关系不错,还有公司想开旅行专线,结果游客刚到地方就被绑架了,最后还是派了国内的特警过去才救了出来。从此以后,这条旅游线就被紧急叫停了。
要谢烟鹂来说,不叫停也没人敢去,一提到去蒲来,大家都知道是刀架在脖子上,自己送上门找罪受。
谢烟鹂咂舌:“他……”
“他在那里待了十多年,回来之后,从穷小子变成了富商。金盆洗手,只做正经生意。”
谢烟鹂没想到一个慈眉善目的大叔也有这么跌宕起伏的过往,一时心潮起伏:“那他一定身手很好吧?”
蒋兆没想到她重点在这儿,一时无语。
谢烟鹂连忙讨好地对着他眨巴眨巴眼睛,乖巧说:“我知道啦,下次一定不替别人强出头了。”
又抱怨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乐放长得倒是挺乖,没想到嘴里没一句实话,还误导我和蓉蓉,他母亲去世了。”
蒋兆说:“他母亲没去世,不过也不敢再出现在江城了。”
“为什么?”
“他母亲和冯司敬谈恋爱,偷了冯司敬保险柜里的东西,和自己的小男朋友远走高飞了。结果小男朋友又偷了她的东西溜回来,正好撞到了冯司敬的人手里。冯司敬丢了脸面,所以放出话说,再不许她回江城。”
蒋兆没有讲故事的天赋,这么跌宕起伏充满传奇性的事情,在他嘴里三言两语就结束了。
谢烟鹂听得惊叹连连,半晌,一拍大腿:“乐放这是家学渊源啊!”
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走上了傍富婆的道路,原来是有样学样。
她一动,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握在蒋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