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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心契【VIP】

第129章心契【vip】

最先越队而出的却不是左都卫的兵。他们动作太快,也不牵马,连傅声那匹马都只才迈出一步,他们已只剩了几个背影。

饶是孙敞正心神震荡,也忍不住有些诧异:军中有这样的高手吗?

但此时容不得他多想,山匪的羽箭已如蝗虫般飞了过来,埋伏的匪兵也一拥而上,架势之大,竟有背水一战的意思。孙敞满腔悲痛俱化作愤恨,长枪一横便刺了出去。

李缜就在此时引燃了烟筒。

晏泠音走后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山匪便又回来了,只是换了批人。这一次,那头领长得颇为慈眉善目,说话也客气,声称是林峥来接人了,他引大家出去。赵姨方才没拽住晏泠音,现在说什么也不肯放开李缜的手,仿佛这素昧平生的少年与她有血亲。

惊魂未定的百姓一个一个地钻出石屋。或亲或友,或是如赵姨和李缜这样患难结识的,彼此都牵着手,权作慰藉。人们在屋外站定后,头领绕着他们转了一圈,似乎十分满意:“人太多了,只能走一半。”

赵姨颤声道:“什么意思?”

头领看了她一眼,忽然两步上前,将李缜从她身边用力拽开,扔到了地上:“孩子留下,大人走。”

不用他多吩咐,旁边虎视眈眈的山匪们一齐上前抢人。霎时哭闹声、喝骂声混杂成片,乱得不行。手无寸铁的百姓对上山匪,原是生不出反抗的念头的,但听到自己的骨肉要被夺走,却陡然爆出了惊人的力气,一时竟与山匪相持不下。

李缜被摔得狠,一下子站不起已来。他艰难地支起已身子,紧盯着面前的头领,用力道:“我走。”

头领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已来:“遇上个不怕死的小崽子……都别争了,听我说!”他一声暴喝,周围立时静了下来,只有箩筐里的婴孩哭得背过气去,还在兀自抽噎,“你们被林峥卖了,今日谁走谁死,留下的还能活。要是想带着孩子一起已上路,我也不拦你们,请便。”

百姓尚在将信将疑,手却已经软了,山匪再次使力相夺,终是将孩子都拉了出去。头领给呆在原地的大人们各自递了颗药丸,命令道:“吃了。我们大当家的一言九鼎,这些年从没杀过小孩,按我说的做,这群娃娃就不会死。”

李缜已经爬了起已来。他年纪尚轻,个头却窜得很快,长到了那头领的眉毛处。他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走。”

头领睨他一眼,忽然擡手,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

人群中惊呼声起已,赵姨本能地上前一步,几乎顶到了山匪的刀尖上。李缜被这用足力气的一掌掀飞出去,在地上滚了两滚才停下,面颊高高肿起已,嘴角渗出了血。头领冷声道:“只要有一个人耍滑头,这群娃娃谁也别想活命。”

一旁的山匪立刻走至李缜身边,踩住了他的胸口。李缜喘不上气,手脚抽搐,嘴边又溢出血来。

这一招杀鸡儆猴,没人敢再说个不字。如血的残阳铺照下来,在雪亮的刀背上折射了一道又一道,衬得每个人都面如金纸。赵姨当先把那腥臭无比的丸药送进了嘴,用力干咽下去。

“这就对了。”头领看着众人吞完药,满意地点了点头,“从现在起已,你们都是哑巴。我再提醒一次,谁动歪念,就是害了所有人。”

他做了个手势,那踩着李缜的山匪会意,收了脚后退。李缜的脸已经泛了青,瞬间蜷成一团,破风箱似的咳嗽起已来。

两个山匪留下来看顾这群孩子,旁人押着百姓走了。李缜躺在地上喘了好久的气,非但没能缓过来,反而越见严重。山匪把其他孩子扔进了石屋,堆上木柴,浇了滚油,这才绕回去寻李缜。

“这小子喘成这样,不会先天不足罢?”一个山匪踢了半死不活的李缜一脚,迟疑道,“别就这么没了。”

另一个不耐烦了:“反正都要死,一起已关进去就行。”

李缜呛出一句微弱的呻吟:“水……”

第一个山匪见他可怜,到底动了点恻隐心,解下腰间的水囊往旁边的河渠走去。他的同伴冷笑道:“你就是再装好人,你儿子也活不过来了,假惺……”

最后一句还没说完,原本奄奄一息的李缜骤然跳起已,挥出袖中的铜烟筒,咚的砸上了山匪的头。

他气力有限,但那烟筒着实结实,一下子磕开了血口,把应过来,李缜已拉开了烟筒上的环扣,炸

去取水的那个听见动静,回身一看,大吼着几刀,到底被他刺中后背,

山匪来搜他的身,找到了被他死死握在手中的锃亮的烟筒。两人争抢间,那拉环又被触动,砰的炸出了第二朵烟花。

可惜这次的炮口没有朝着天,硝烟尽数炸上了那山匪的脸。他惨叫一声,满面是血地仰倒下去,只留李缜跌坐在地,整个人已经呆了。

水。

晏泠音一路纵,路越险它便越兴奋,越是撒蹄子跑得欢。铁蒺藜一类的路障根本拦不住它,只被过去,身姿堪称潇洒。可惜此地无人为它喝彩,晏,自己全心全意地找起已东西来。

“姑娘要找什么?”

“一棵古木。”晏泠音低声道,“长在棐山的山腰以上,靠近树根处有个半人高的树洞,里面藏了东西。”

山上巨木成林,夜里光线又昏暗,百里霜不觉眼角一抽:“我眼神可不好,这得找到什么时候?”

“练衣替我探过路。”晏泠音微微眯起已眼,“她说靠近那里,便能闻到极淡的焦糊味。”

这里已经到了棐山的腹地,一路上守卫极其森严,若非百里霜识人认路,又正逢棐山内忧外患交加,他们根本不可能如此顺利地上来。百里霜对那位“练衣”不觉起已了点兴趣:“你那朋友既能找到这里,何不顺手把宝贝取了,也省得你再跑一趟。”

“她能找到,是因为其他路上皆有重重守卫,唯那一带空无一人。”晏泠音不咸不淡道,“也就是说,那里必然有比山匪的刀枪更可怕的东西,所以大当家才会如此放心,没有派人看着。我不想让练衣出事。”

百里霜:……

他忽然有强烈的不详之感。

是了,细细想来,那宝贝被藏在树洞里,即便有什么防潮防火防雷击的神通,却未必防得了虫蛀。冬日还好些,如今天已回了暖,万物苏生,各类蝇虫一抓一大把,大当家如何放得了心?百里霜隐隐有了猜测,正要想办法提醒晏泠音,便听她“啊”了一声:“找到了。”

她猛地勒住缰绳,不等百里霜反应,已翻身下了马。

面前确有一株古木,看着倒不甚高,但裸露地面的树根却极其粗壮盘结,像是已扎入了山体深处。越靠近它,那种若隐若现的焦糊味就越发明显,晏泠音对气味本就敏感,在潮润的草木气息里又辨出了一丝浅淡的血腥。

她在树洞前停住了脚步。

韩绰能占着棐山这么久,还敢与虎谋皮,绝不会是个粗人,他手里有林峥的把柄。这东西要防外人,更要防内鬼。据何大经说,韩绰每次过去查看,都只带一个心腹,去时两人,回来时却只韩绰一人。

晏泠音猜,那应该是一种触之必死的机关,韩绰带人过去,是替自己挡刀的。

百里霜栓好马,自己也赶了过来,看见那长得张牙舞爪的树洞时,目光陡然一凝。晏泠音转身朝他道:“林家主曾对外夸口,说先生金针度世,除了死人,没有救不回来的。待会儿我若还有气在,劳先生勉力一试,救得了,我欠先生一份人情,救不了,也是我的命。”

百里霜满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若今日我没有跟你上山,你待如何?”

晏泠音谦逊道:“因机而变。”

百里霜倒抽了口凉气。他忽然有点明白过来了,姓萧的绑了他,逼他骑马来寻人,真的是巧合吗?这一男一女,一个明着疯一个暗着疯,却都不约而同地把他算计在内,好一个心有灵犀!那他算什么,两面遭罪,还两面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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