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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雪凝【VIP】

第114章雪凝【vip】

晏泠音回到沁云殿时,天已经全暗了。她嘱咐宫u备水,自己进屋掩了门,又摸黑擦亮火折。火光一闪,晏泠音的手亦是一颤,就见墙角静静地坐着个人,一动不动,雕塑似的。他的脸半隐在黑暗里,被明灭的火映得朦胧如鬼魅,更显得艳色逼人。

那双狐貍眼中没有半分情绪,黑得透底,像嵌了两块死气沉沉的墨玉。

饶是晏泠音定力够好,也差点惊叫出声。这人惯会不请自来,且毫不知耻,深更半夜登堂入室都绝不脸红。今天也不知他在这l坐了多久——看样子,至少是从太阳落山前就入了定,专注得忘了上灯。

“怎么了,喜欢这间屋子?”晏泠音很快回神,拈着火折点了烛灯,“再忍两天,我就要搬走了。”

雕塑的眼睛闪了一下,依旧没吭声。

晏泠音跑了一整日,早就倦了,苏觅不把自己当外人,她便也不跟他客气,俯身收拾了一下榻上散落的书卷:“我要沐浴歇下了,你不走?”

苏觅语调有点奇异地反问她:“你喝酒了?”

晏泠音身上的酒气早散了个干净,也不知苏觅这句话从何而起,站直了准备听他的高论:“你想说什么?”

苏觅慢慢地转了一下眼珠,明知故问似的:“和谁?”

那对琉璃般的瞳孔里仍然没有活气,只多了一个晏泠音。他看着她,神色是冷的,唇角是僵的,连说话都很费力,像是在冰雪里冻了一夜,人还没醒。

晏泠音决定让他清醒一下。她倒了半盏茶递过去,等苏觅接了,才清晰道:“馥川是我夫君。”

苏觅手里的茶洒了一地。这五个字里也不知是哪个触动了他,他忽然起身握住了晏泠音的手,力道大得让她皱眉。

“阿音,你在说胡话,”他声音很轻,有点飘忽不定,“是不是气我这几日太忙,没来陪你?”

“谁在说胡话,你自己清楚。”晏泠音也不挣扎,“我还要问你,为什么打泾州的主意?”

苏觅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情绪,不再那样空洞了。他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自语道:“原来他是来告状的。”

没等晏泠音反唇相讥,他握住她的力道陡然又重了一分,难以置信道:“你就因为他来质问我?”

晏泠音被他无耻到了,几乎笑出声:“是你背信弃义在先,还想和我讨说法?苏觅,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浑?”

“我哪有什么信义,”苏觅幽幽开口,“你知道的,殿下,我只有你。”

能把威胁说得这样缠绵悱恻,倒也是人才。晏泠音斩钉截铁:“泾州不行,你给我收手,否则逐风阁一分好处也别想拿。我们的时间本就不多,你何苦因为这种事和我吵架?”

那句“我们”让苏觅的脸色缓和了些,攥着她的手却没松:“阿音,我是为你着想,不留几个人监视谢朗,你怎知他会做出什么?”

“你想让他做什么?”晏泠音放低了声音,“你不是怀疑他,你是要逼反他。泾州若出事,第一个祭刀的就是我,你信不信?这件事我说了,不行。”

她把“不行”二字咬得重,那种语气苏觅还从未听过。妒意在他眼中迅速燃起,又转瞬便被强行压下,化成了云淡风轻的一笑:“好啊,”他十分刻意地柔声应她,“我听你的。”

晏泠音被他笑得寒毛直竖,想了想,还是踮起脚,在他侧脸飞快地亲了一下。

“等我片刻,”她趁着苏觅发愣,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身便往门外走,“你来得正好,我有事同你商议。”

等她擦着湿发从另一侧的厢房回来,推开门,便见苏觅立在窗前。今夜是满月,月轮如雪,满地的清辉都铺洒在他脚下,衬得他像一朵银霜里绽开的红莲。

吸人血的那种。

苏觅的心情比方才好了不只一点两点,转过身时甚至是笑着的。他人模人样起来便乖巧得不行,跟着晏泠音走到榻边坐下,接了帕子给她擦头发。

这个距离,这个动作,两人都想起了琼花宫里那个居心叵测的吻,苏觅的手顿了一下,晏泠音也有点尴尬,为防他多想,她便直接切入正题:“我想和你打听非烟。”

苏觅毫不意外:“是想打听夫人的手下罢。”

“非烟临死之前,,还唤他‘师弟’,”晏泠音皱眉,“若他真与魏收同出一门,应之一,当非大奸大恶之人,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个中缘由,殿下得去问魏大侠,”苏觅似乎不是很在意,“至于他为何会,一向很擅长攻心,她手下之人都负有血海深仇,经她牵线后便彼此相系,一个人报不了仇,就知,非烟的亲弟弟死在了战乱里,

晏泠音恍然,沉默片刻才道:“她不仅能分裂逐风阁,还能打入十二卫内部,要召集这么多人,单靠攻心可不够,是大梁……气数如此。”

无数天灾人祸,逼出来了一群难辨善恶的亡命徒。而夫人,恰好顺应了时势。

苏觅叠好帕子,捏了晏泠音的一绺头发在手中把玩人心绪沉重,且是他无法花言巧语开解的那种沉重,让他很不喜欢。世道纷乱,浪,才能见地裂天崩。一人搏命是笑话,万万人一起便是传奇,身在局中,

再者,,赢者为是,输者为非,公平得很。晏泠音难过,,不只求输赢,还想求对错。

只可惜赢者未必对,她若是想不开,便赢不了。

他正准备说点好话来哄人,晏泠音却像是已经“想开了”,自己转过了话题:“我还要和你打听一个人,冷霏覃。”

苏觅咦了一声:“他这么早就找上殿下了?”

“找我做什么,他找的是馥川。”晏泠音听他口气不对,回头瞥了他一眼,“你早就知道他会来?”

“你那位小谢将军看着一身反骨,实则疏懒得很,没什么大志,也改换不了天日,”苏觅笑吟吟地,全然不看她脸色,“但冷霏覃不一样,他拿儒道和侠义当漂亮衣裳,结交极广,想做个‘儒将’,实则根本瞧不起那一套,视天下人为脚下粪土。冷家在蜀中有百年根基,他又是嫡子,已占尽地利人和,只要多留点心等到‘天时’,便可为一方枭主。”

晏泠音淡淡道:“那倒是和你很像。”

苏觅也不生气:“我却没有装模作样,论骗人的本事,还得看冷将军。可惜他装得太久,只怕连自己的野心都忘了,比如……若我是他,绝不会娶安二小姐。”

“这我便听不懂了,”晏泠音想起那气质出众的黄衫u子,心中一动,“还请公子赐教。”

“英雄难过美人关,”苏觅说起旁人的事,总有点含讥带讽,只是声音好听,让那讥嘲也显得不太过刺耳,“但冷将军当惯了天之骄子,就觉得自己与那些俗物不同,既能当英雄,又能揽美人在怀。当初安二小姐孤身赴蜀,按照冷氏惯例,新嫁娘若习过武,是要自废武功,从此对夫家千依百顺,安分地在府宅里当个摆设的。可安二没有,冷霏覃不仅放过了她,还幻想着同她举案齐眉,就此一生。”

“我听过一些传言,”晏泠音慢慢道,“安二小姐本来是要当娘娘的。”

“不错,”苏觅点头,“听闻其貌美更甚长姐,媚骨天成,凡见过她的男子无不为之痴狂。但安二性烈非常,因不愿入宫,在选秀前夜用火钳烫伤了自己的脸。”

晏泠音一震。

“无奈之下,安家只能送大ul入宫,又瞒下了安二毁容的消息,和冷家签订了婚约。其时安二已为家中弃子,无人在意她出嫁后会被如何对待,不成想,她竟也好好地活到了现在。”

还替晏眆拉来了西域的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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