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学生？
好学生？
周末的南城，被雨水洗刷后，夜晚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与白天的书卷气不同，城西的“齿轮”酒吧附近，弥漫着另一种鲜活又躁动的气息。
林未晞换下了那身规整的校服，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利落地扎成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在霓虹灯下显得格外清亮的眼睛。她身上那股在学校里刻意收敛的锋芒，在此刻悄然显露。
她拐进酒吧后巷，几个穿着打扮略显新潮、但神情却有些忐忑的年轻男孩立刻围了上来，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晞姐！”
其中一个染着栗色头发的男生挠着头，一脸懊恼：“晞姐，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就是一点小摩擦，没想到对方叫了人……”
这个栗色头发的男生名叫江浩坤，林未晞四年前在这边读书，看到他被霸凌，是林未晞挺身而出救了他。从此以后他就一直晞姐长晞姐短的跟在林未晞身后。当初听到她又要搬家走了，哭的稀里哗啦的。
林未晞目光扫过他们，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说过多少次，别在这种地方惹事。对方什么人？”
“好像是附近职高的，挺横……”另一个小弟小声补充。
林未晞正听着，视线不经意间掠过巷子口。就在“齿轮”酒吧那扇闪着幽蓝光芒的门边，倚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溯。
他也没穿校服，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斜倚着墙，指间夹着一点猩红，却没有抽，只是任由它在指尖明明灭灭。
暖昧的霓虹灯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流淌，将他身上那股慵懒和不羁放大到了极致。他似乎在等人，眼神淡漠地扫过街面。
然后，精准地、毫无预兆地，撞上了林未晞看过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林未晞清晰地看到，沈溯那双总是睡意朦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明显的错愕。
随即，那错愕变成了某种深沉的、带着探究和玩味的审视。他的目光从她脸上，滑到她身后那几个明显以她为首的小弟身上，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江浩坤想说什么，沈溯朝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他便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林未晞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脸上依旧维持着镇定。她迅速对小弟们低声说了句：“没事，你们先到对面便利店等我。”
小弟们对林未晞的话言听计从，立刻就散开了。
小巷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
沈溯终于动了。他掐灭了那点猩红，迈开长腿，不紧不慢地朝她走过来。皮鞋踩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发出清晰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尖上。
他在她面前站定，身高带来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他低下头，靠近她，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和清爽的薄荷气息，声音比平时更低哑，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
“好学生？”
这三个字，像羽毛搔过耳膜，又像一块石头投入深潭。
林未晞擡起头，迎上他探究的目光。霓虹灯的光影在她眼中跳跃，她没有躲闪，也没有惊慌，只是用同样平静的、甚至带着一丝反击的语气：
“你也不见得比我好到哪里去。”
她意指他指间刚刚熄灭的烟，和他出现在这里的本身。
沈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大的、带着痞气的弧度。这个笑容，驱散了他身上所有的慵懒，变得极具攻击性和吸引力。
“呵。”他低笑一声，眼神像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宝藏，“林未晞，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他没有追问她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是“晞姐”，仿佛这一切的离奇相遇，都变成了一场心照不宣的游戏。
林未晞懒得跟他在这里耗着，一路小跑到便利店处理小弟们的事。
“晞姐，还是老地方。”一个泡面头的小弟看到她跑过来，大声喊道。
林未晞比了个ok的手势，跟着他们走到了一条破巷子里。
走到巷子深处，江浩坤和另外两个小弟已经等在那里，脸上带着点紧张和不安。
“晞姐，他们人好像比我们多……”江浩坤小声说。
林未晞还没说话，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从巷口传来：
“哟，这么热闹？”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沈溯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巷口，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地晃了进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扫过对方那五六个明显来者不善的职高生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
“溯哥！”江浩坤几人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林未晞却心里一紧，有点疑惑沈溯怎么会跟他们认识，她不太想把他牵扯进来。
对方领头的是个高个子，看见沈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几分忌惮，但嘴上还是不饶人：“沈溯？这跟你没关系吧？我们找的是这几个小子…”
沈溯没理他，径直走到林未晞身边，侧头低声问她，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能处理？”
他的靠近带来一股淡淡的皂角清香，驱散了巷子里的浑浊空气。林未晞擡眼看他，从他眼里看不到戏谑，只有一种平静的询问，仿佛在确认她的意愿和能力。
她点了点头。
沈溯挑了挑眉，然后真的后退了半步，做出一个“请便”的姿态，懒洋洋地靠在了斑驳的墙壁上，仿佛只是个来看戏的观众。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威慑。
林未晞转向那个领头的职高生，目光平静无波：“你想怎么谈？”
她的镇定让对方有些意外。高个子梗着脖子：“简单！你的人撞了我兄弟，道个歉，再赔点医药费，这事就算了！”
“医药费？”林未晞重复了一遍，语气没什么起伏，“伤哪儿了？医院证明拿出来看看。”
对方一噎，明显是讹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