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孩童的厄难
三疙瘩说:“九奶奶,俺东海哥家那失踪了十八年的孩子回来了!”瞎子老太一皱眉,说:“是东海家以前失踪的那个大儿子么,他咋会回来?他已经死罢了!”
三疙瘩一愣,问:“九奶奶,你咋知道他死了?”
瞎子老太说:“东海曾找我算过几次卦。让我帮他找找他家大儿子在哪。可我每次得到的卦,都是他家大儿子已经死了。也就是他失踪的那年,四岁的时候死了!”
躺在床上的那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婆“吭哧、吭哧”剧烈咳嗽了几下,喘着气说:“九婶子,万一你算错了呢!”
“我咋会算错!”
“你又不是神仙,不能每一次都算得对啊!我看这孩子的眉眼长得像东海!肯定就是他的大儿子回来了!”躺在床上的银发老太婆说完,又咳嗽了起来,用一双浑浊的眼睛紧盯着我打量。
“奶奶!”我喊了一声。
“哎!我的好孙子!我可算见到你啦!还是我把你带到四岁的,让你那死爹一不小心把你给不见了!”躺在床上的银发老太婆一边咳嗽,一边哭着说。
中午了。大老猪的媳妇晁喜喜做了一锅饭,给每个人盛了一碗。是很稠的玉米糊涂。就着咸菜喝。没有馍。好在玉米糊涂很稠,一碗喝下去对饥饿的肚子挺管用。我不禁感慨,这二十一世纪都过去六年了,竟还有这么穷的地方。
下午,三疙瘩对我说:“大侄子,马上就过年下了,去祖坟上看看吧!”
我没有异议,觉得认认祖坟也好,便跟着三疙瘩下地了。
到了坟地,三疙瘩指着其中一座比较新的大坟,说:“大侄子,这就是你爹和你娘的坟!俩人伙一个坟。把你弄不见了后,两口子一直内疚自责。在生下你二弟后没过几年,就得病死了!先是你爹死,后面你娘跟着死!”
我越听越糊涂了,说:“三叔,俺爹跟俺娘活得好好的啊!我昨天还见他们了!”
三疙瘩说:“你说的是养父养母吧!他们是干啥的?”
“一个是大学教师,一个是医院里的大夫!咦,不对呀!那是我亲生父母。父亲叫金东海,母亲叫姚淑琴!”我说。
三疙瘩满脸奇怪地看着我,说:“大侄子,你脑子没事吧!”
“我脑子没事儿啊!”
“你脑子一定出毛病了,但还不算严重,毕竟还能记住你爹和你娘的名字!”三疙瘩说。
就在这个时候,村里的广播喇叭响了:“乡亲们,今天是一九八四年腊月二十六,再过四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提前祝贺大家过一个平安年。大家要积极搞好家里和村里的卫生,天气干燥,要做好防火!下面放一首歌:东方红。”
音乐旋律响起。
大合唱:“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他为人民谋幸福,呼儿嗨哟,他是人民大救星”
我不觉听呆了。脑子发懵。
这是咋回事?怎么会是一九八四年?
难不成我穿越历史了?
但又一想便释然了。我从十六楼跳下来都没摔死,还掉进一个不知多深的窟窿里。从窟窿里漏出来了。又碰见长翅膀的“飞人”。这本来就是一系列不正常的事情,就算穿越了也不足奇怪了。还有看不见的人呢!
我也明白,自己这趟子过来是应那个“看不见的人”的要求,为他办事儿。找一个手里拿着红色炮仗的十岁孩童。
想到这里,我将手探入怀里摸了摸那本书。这本书也是挺稀罕,我掉河里身上都湿透了,它却不会湿。但它看起来跟普通的纸张又没什么两样。
既然三疙瘩认错人了。那我不妨将错就错。好歹能跟他混吃混喝。
毕竟这是一个我人生地不熟的年代。
于是我就装模装样的问三疙瘩:“三叔,我那二弟呢?”
“你那二弟可有出息呀!”三疙瘩一瞪眼,嘴咧着。
“咋有出息了?”
“他学会了开车。在县里给县长当司机!你二弟岁数跟俺家大老猪一样大,比你小两岁!但人家比你跟大老猪俩加起来都有出息!”三疙瘩说。
我不禁感到好笑,说:“一个司机而已!再说,你咋知道我没出息!”
“你有啥出息?”三疙瘩瞪眼问。
我倒是回答不上来了。
“你要是那精明人,还能掉河里?那么宽一个桥,走着走着咋能掉河里!我闭着眼都能走过去它!”三疙瘩说。
我没有吭声,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疙瘩又说:“你个子不低,能够枣使。等来年枣熟了,你帮我够枣去。我在家屋子后种了两棵枣树!对了,大侄子,你还走不走啦?”
我说:“不走了,没地方去!”
“行,就搁这儿住下吧。反正你爹留的宅子空着。你二弟在城里住着!”
我跪倒下来,对着那座比较新的大坟磕了三个头,又往上面撒了一把黄土。算是祭拜过“爹娘”了。
然后三疙瘩就带我去“爹娘”留下来的宅子。
“你二弟把钥匙给我了,让我帮他看着家。现在你回来了,这钥匙就给你吧!你自己把家里拾掇拾掇吧,我得回去了,俺家里还有事儿呢!”到了一座破烂的老宅子门口前,三疙瘩把一串子钥匙交给我,转身走了。
这座宅子虽然破烂不堪,但在这座村庄里算是好的了,因为它起码还有院墙和大门。不远处,还有几个村民在围观我。我冲他们礼貌性地笑了笑。想给他们留下一个好印象,以便往后能在这村子里混得开。
有个姑娘害羞脸红并低下了头,但还是忍不住抬眼皮子看我。我瞅着她,这心里就想:“看你那样儿吧,矮冬瓜一个,大饼脸小眯缝眼的,脸色跟烤红薯似的,能配得上我?少自作多情!净让我犯膈应!”
有一个长得倒是挺漂亮的妇女。她旁边正站着一个年龄大约十岁左右的孩童。那孩子一手捏了一根红色的小炮,一手捏着一根点燃的香。用火红的香头将小炮上的捻子引燃了,突然手一晃,将小炮扔到了我的脚下。我赶紧抬脚要踩,还没踩到它它就崩了。
我表面上笑了笑,脑子却迅速在转圈:“这不就是一个拿着红色炮仗的十岁孩童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我得赶紧找个地方翻看那本书,看接下来该怎么做!”
那挺漂亮的妇女冲我歉然一笑,说:“小孩子淘气,大兄弟别见怪!我们是你家的对门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