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纪年(附小剧场18) - 回到明朝当太后 - 雁于飞87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314章 纪年(附小剧场18)

与此同时,汪舜华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纪年。

纪年的方法很多,帝王纪年、岁星纪年和干支纪年等等,但不太方便;尤其现在新纳了朝鲜和汉昌等六省,这些地方都有自己的纪年方式,如果要测定时间,以明朝的《大统历》纪年也行。

汪舜华很怀念从前的公历纪年,从某年到某年间隔多久一目了然;未来多少年表述也准确无误。

但是要想引入西方的纪年方式,现在显然是不合时宜的――刚刚当众给了人一巴掌说这家伙是个居心不良的臭流氓,马上转头说这人还有不错的地方要奉若上宾,汪舜华的变脸技术还没这么炉火纯青。

何况,纪年是有极其重要的政治意义的。别说改变纪年方式,就是历书上一个小的标准的调整,那也是大事。

当年景帝就碰到过:《大统历》最初用的昼夜时刻是南京数值,迁都北京后因为首都地位未定,一直没有修改。北京纬度高于南京,昼夜时间也就不同;尤其北京的冬至日夜晚和夏至日白天时间各比南京长达三刻,已经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

有鉴于此,正统十三年冬,钦天监编造次年历书时,昼夜时刻数值采用了最新的北京实测结果,结果“夏至之昼、冬至之夜,俱书六十一刻,见者皆骇愕,以为振古未有之事。”

景帝倒是没跟汪舜华议论这是不祥之兆,不过听内官说,出去采买的时候听百姓议论“历法是朝廷德政的根基,这次《大统历》的修改,恐怕会动摇朝廷根基啊。”

因为次年即发生了土木堡之变,包括岳正在内的很多士大夫都将二者修改联系起来。

果然景帝继位不久,就收到天文生马轼的上书,对改历一事提出异议。景帝命礼部会官讨论,最终于年底拍板,认为北京观象台位于“尧幽都之地”,其昼夜时刻不能作为时刻制度标准,否定太上皇变更《大统历》昼夜时刻的做法,将昼夜时刻改回南京旧制。

除了否定老哥的政治需要,很难说跟“祖制不得擅改”的传统观念有关。

纪年如此重要,要想改动必须有过得去的理由。

汪舜华首先想到的是――国土面积太大,朝廷制定的历书不能及时送到,影响百姓的日常生活。

历书只有在皇帝举行完“进历仪”后才能公开发行。进历仪是重要的吉礼,几经修改完善,流程繁复,场面恢宏。除了朝参的官员、天文官和礼官,各国朝觐使臣也要参加,站在僧官、道士之后;国子监的太学生也要穿着公服赴奉天门五拜三叩头。此外,还会允许普通士民参加,体现皇恩浩荡。当然随着人员成分的复杂,不仅闹出过在陛前争执、喧竞违礼的新闻,还出现过不少百姓借机请求昭雪伸冤的突发事件。

但颁历日并不是一定的,最初在冬至前一日,后面十月朔、九月朔来回变,太宗时代改在十一月朔,历史上直到嘉靖十九年又改为十月朔。

所以改日子,没有祖宗规矩的约束,不过似乎没有必要。

虽然冬月才颁历,但是每年二月初一,钦天监就造好来岁历样,进呈御览。获准后,照历样刊造十五本送礼部,由礼部派人送至南京及各布政司。直隶诸府州历日,为钦天监负责印造;各布政司,则由朝廷预授钦天监历日印,待每年礼部发来历样,照之刊印,并每本盖上历日印,到颁历日期,才能发放民间。

因此颁历仪仅仅是个仪式,实际上全国各省早就拿到了,否则两个月根本不能确保送到各地,更别说发到百姓手里――这玩意跟百姓生活紧密相关,大家要根据吉凶宜忌安排行事。

而且不许私印:每本历书的首页除了钦天监的防伪印章,还有声明:“钦天监奏准印造大统历日颁行天下,伪造者依律处斩!有能告捕者,官给赏银五十两,如无本监历日印信,即同私历”。这还是有法律依据的,《大明律》有“伪造印信历日等”一款:“凡伪造诸衙门印信及历日、符验、夜巡铜牌、茶盐引者,斩!有能告捕者,官给赏银五十两”。

私印历书和伪造官印甚至圣旨同罪,就问你怕不怕!

汪舜华和群臣讨论:“既然已经一统,必须保证朝廷历书能够在各省通行,这是关乎正朔的大事。今年二月初,来年的历样就已经开始分送各地,包括景泰等省。但是能不能及时拿到、及时颁布还是问题。如果因为风浪等原因不能及时送达怎么办?”

群臣不知道汪太后为什么会提这个问题。钦天监监丞贝琳只得回奏:“从北京到景泰府,需要半年左右,臣估计他们十月能抵达,届时开始翻印,只要加班加点,想来……”

汪舜华很不客气:“正常情况下需要半年,万一风浪太大,或者天气不佳不能出海,耽搁了时间,怎么办?再说,十月到,十一月初一就要颁历,怕怎么都来不及。”

贝琳显然是计算过:“南方各省,气候风土和内地差别很大,中原地区奉若圭皋的二十四节气那边未必适用;而且语言不通,便是颁发了,恐怕需要的也不多。”

汪舜华道:“那又怎么样?就算是废纸,朝廷也必须在此之前把样历给他们,否则人家会不会真认为天高皇帝远没人约束?”

――连样历都不能准时准点送到,会不会滋生他们的不臣之心?

贝琳退了一步:“可以把进样历的时间提前到正月。”

汪舜华摇头:“二月初一进样历,不迟了,能提前多久?再提前也不能提前到正月初一!”

贝琳试探着询问:“以太后的意思?”

汪舜华道:“我在问你的意思。”

贝琳道:“臣无能。”

商辂为他解了围:“要不以后进样历的时候,就进未来两年的,提前颁给汉昌和南方四省,教他们提前准备就是。”

贝琳道:“商学士之言,极是。”

汪舜华沉吟了一下:“可以。你们还可以把未来五到十年的都推算出来,赐名‘万年历’。”

贝琳很高兴:“臣领旨。”

汪舜华道:“你先别急着高兴。有个问题:怎么标注?”

什么怎么标注?

贝琳有点发蒙,商辂想起来了――上次制定建极制钱的发行计划的时候就发现了,涉及到几年几十年后的事,怎么写?谁能保证到时候年号不变?还是改用甲子纪年,谁知道这是这一个甲子还是下一个甲子的?

――万年历的编订也有这个问题,建极二十年可以,建极三十年,现在就写,恐怕有点亏心。

汪舜华道:“我是想着,西方那种纪年方式很有点意思,我们也可以学。以某年为元年,一直往下计算,不受朝代更迭和帝王年号更改的影响。”

群臣对此当然强烈反对:“没有必要!”

这会儿面面相觑:太后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提议?是不是她要为自己篡位做准备?

章纶马上站出来大骂赞玛提欧狼子野心,而且对太后不敬,罪该万死,汪舜华笑道:“又是这话。听蛤蟆叫,就不种庄稼了?这点出息!那赞玛提欧千错万错,有一点我倒挺佩服他的,能够不怕千难万险万里迢迢跑到中原来传教,哪怕对中原一知半解甚至汉语都说不顺溜,小六十的人了,都还能从头学起,这份执着和坚韧,这份诚心和勇气,你们谁有?什么时候我们的儒生和尚道士也能像他一样,跑到欧罗巴甚至更远的地方去传教,那才叫有出息;也别说这个,就是吃到碗里的朝鲜汉昌南方四省,你们能下定决心,以夏变夷,让那里的人民和中原百姓一样永沾圣化同沐天恩,就算是长进了。”

她没有给大家太多的反对机会,而是给出了选择项:“是选择黄帝纪年,还是孔子纪年,或者秦始皇纪年?”

前两者,是以黄帝或者孔子诞生那一年为元年,后者以秦始皇统一中国的年份为元年。

果然,有了选项,大家就顾不上反对,而是做起了选择题。

不出所料,儒生们集体赞成孔子纪年;武将们对此本来不感兴趣,但是看到儒生们这样,于是赞成黄帝纪年――这些年文官们势力急速增长,又在开疆拓土等方面与武将发生了分歧。

本着对头赞成的,我们就要反对的原则,武将们选择了另外一个方案。

但汪舜华反而犹豫了――主要是黄帝出生的时间是不明确的。西晋皇甫谧著《帝王世纪》,专述帝王世系、年代及事迹,里头关于三皇五帝的享国年数算是最权威的。按照这部书的记载,黄帝在位100年,加上以后历代帝王的在位年数,可以推断黄帝继位距今的时间;但问题在于三皇五帝动辄在位七八十年上百年实在太过于魔幻。

孔子的出生年份同样待考,当然最根本的是文官们一直要求还政,并大力反对开疆拓土,动辄“在萧墙之内也”或者“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来进言,实在让汪舜华心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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