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朝华神女
殷凝很想说你就是这么残忍这么变态,但她不敢,只能低下头轻声细语道:“不是的,宫司大人对我很好――”
秋拒霜打断她:“好了,跟你闹着玩而已,不是要跟我学丹青,来吧。”
殷凝跟着她绕过屏风来到书房,博古架上放着不少奇珍异宝,檀木桌案上经策卷籍有序堆叠,印有人界各宗门印记的奏报直接搁在上面,连遮都不遮的。
宣纸摊开,赭石、绿松石、珊瑚石等各种艳矿被研磨调匀,还有朱砂与金箔。
“我擅御神画,描金重彩,当祝神明。”秋拒霜调好了一碟嫣红色,将笔递给她,“你来试试,不断蘸水勾画,把握颜色变化。”
殷凝接过画笔,按照她所说卷袖画开,笔下一抹又一抹的红,从最初的浓艳如血,到最后只剩一抹晶莹剔透的浅绯色。
同时殷凝问她:“宫司大人喜欢御神画?”
“也不算,正统的御神画是描绘九重天诸位仙神,而我只画一位神明。”秋拒霜又调了一碟靛青色给她。
“谁?”殷凝好奇。
“朝华神女。”
殷凝运笔的动作一顿,一抹靛青浓厚晕开。她以前跟秋拒霜可是死对头,画她做什么?画来扎小人吗。
“行笔要稳。”秋拒霜漫不经心一般道,“继续吧,直到我的白纸画满你的颜色。”
接下来殷凝又画了几种颜色,秋拒霜本来在给她调银青色,半途动作一顿,道:“雪青石用完了,看来要出门一趟。”
殷凝听到“出门”两字,心念微动,她带着试探地道:“我想回去看看。”
秋拒霜静静看了她一眼,歪了歪头有些疑惑道:“应家没有一人待你好,回去做什么?”
殷凝想知道,当初应父是如何压制她的魅妖血脉,也许能顺藤摸瓜找到彻底压制的办法。
说起来,秋拒霜知道她有魅妖血吗?
“你哥哥应槐现在已经是月下宗弟子,你是想回去报仇?”秋拒霜像是起了兴致,在她耳畔轻柔低语,“我有很多种方法让他们生不如死,要我帮你吗?”
复仇…殷凝之前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她现在一身病骨不想惹事,先把小命保住了再说。
她想了想顺着秋拒霜的话道:“我确实,不甘心。”
“好,明日我带你去水莲镇。”秋拒霜伸手,隔着一角衣袖抚过她耳尖,然后捂住了她的双耳,就这样捧着她的脸,轻声道,“再对我展露更多的欲求吧,美貌,修为,财富,权力,我会满足你的一切,让你再也离不开我。”
殷凝只看到她浅色双唇开开合合,听不清她在说什么。耳鬓是质地细软的衣料,殷凝意识到一件事情,除了花轿中那次,秋拒霜没有直接触碰她,每次都隔着衣袖或软帕。
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秋拒霜放开了手,殷凝就问道:“宫司大人方才说了什么?”
“你想知道?”秋拒霜微微眯起双眼。
殷凝直觉不能深究,于是摇头道:“不想。”
秋拒霜并不意外,问她:“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殷凝坦然:“睡午觉。”现在谁都不能让她加班,按时睡午觉有利于养生。
“到那儿去睡,睡醒起来喝药。”秋拒霜指了指窗边铺锦叠缎的卧榻。
殷凝点点头,脱下鞋袜躺下,卷了被子就美美午睡,窗外是连绵的雨声,温柔空灵,极其助眠。
半梦半醒间殷凝觉得脸上有些痒,像是被什么绸缎一样柔软的东西轻抚,她低喃了一声,伸手却抓了个空。
片刻后她眨眨眼醒来,无意中抬头望去,就被眼前的景色震慑住了心神。
秋拒霜在榻上倚着高大的落地窗,窗户被打开,外面一大片海棠花,在雨中也美得像是在燃烧。
然而,在秋拒霜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嚣艳之下,这一窗花色不过衬托的背景。
一醒来就是美女的美颜暴击,这种待遇固然不错,但殷凝总觉得,秋拒霜看着她的眼神晦暗不明,像隐在暗处的猛兽盯紧自己的猎物。
但下一刻秋拒霜垂了眼睫,示意她过去把桌案上的药喝下。
殷凝喝完那一整碗,还是被苦得有些面目扭曲,秋拒霜轻轻哼笑一声,还是把旁边几碟蜜饯推了过去。
一起用晚膳时殷凝总算知道为什么秋拒霜几乎只做晚膳了,因为美女做饭每一道菜都耗时很长,连摆盘都很精致。
就拿一道莼菜鲈鱼来说,莼菜要在雨前到黛烟山山麓采摘,鲈鱼要山谷里解冻泉水中的鱼,而且秋拒霜居然把鱼刺都给剔掉了,小火慢炖许久才算完成。
秋拒霜每天这么都做饭不会累死吗?
似乎是看出她在想什么,秋拒霜道:“我很少下厨,今天心情好。”
“宫司大人有什么高兴的事情?”殷凝随口一问。
秋拒霜瞥了她一眼,又低头喝茶去了。
殷凝也不好奇,她怕的是秋拒霜心情不好来搞她玩。
干完饭,殷凝随手拿了一册话本翻开读了起来,不自觉地靠墙站直了。
“看书就坐下,站着做甚?”秋拒霜问。
殷凝被她一说才反应过来,以前她无论读书还是工作都是伏在桌前埋头苦干,所以饭后固定时间看书时会站着看,避免久坐生病。
“吃得太饱。”殷凝不忘做美女的舔狗,“宫司大人做的饭太好吃了。”
“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给你再做一次。”秋拒霜隔了片刻又状似随口一问,“明天早膳想吃什么?”
殷凝一脸真诚:“只要是宫司大人做的,我都可以。”女孩子之间的事情,怎么能叫舔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