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杨飞这些师兄弟们,还以为他也是这样,一点没看出他在台上的尴尬来。
杨飞对此将信将疑,但冷静下来,褪去了在台上被人叫破底牌的震惊与羞恼,求知之欲就占了上风,思来想去,还是在同门的催促下,赶在丁羽回山之前来求教。
“你双重阵法的想法不错,设计也巧妙,但是一旦看破,又懂符文阵法的话,破起来也简单。”丁羽用剑在地上大致画出了阵图,指点给他看,“你看,你现在还没有炼阵入体,所以要操纵两个阵,还要与人过招,就只能通过一个联结点输入灵力。这个联结点你隐藏得太差,我试了几回便找出来了。”
杨飞仔细听了,又思索了一阵,苦恼道:“我也知道这个问题,只是一直以来侥幸,没有被人发现,还以为能瞒过。不知师……师叔有没有办法?”
“你让我回去问……想一想,如果有了主意,我让冉清去找你。”丁羽哪有办法,她只能回去问师父。不过直接说问君洛宁肯定让杨飞尴尬,所以及时改口。
等快到申时,丁羽进入地底,先入阵炼体,等到阵法停止运转时,看了看君洛宁,想问一问杨飞的问题。不过她也不确定今天君洛宁会不会理她,所以也没跟杨飞把话说死了。
君洛宁还是最近的老样子,闭目沉思,不知道想些什么。丁羽便没打扰,先在一边自己修炼。快走时,她试探着叫了一声。
“师父?”
果然君洛宁并不理会。
丁羽原本也没在意,最近都是如此,她习惯了。但走得近了才发觉不对,君洛宁脸色苍白,眉头纠结,似极痛苦。丁羽慌了神,扳住他肩连唤了几声不得回应,一急之下直接对着君洛宁耳边大喊了一声,君洛宁牙关一松,缓缓睁开眼。
他似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不知身在何处,气息轻吐,似欲舒展一二,被束住动弹不得,怔了怔,这才恍然,皱眉问:“你来了多久了?”
“很久了。师父,你这是怎么了?”
“无事。”君洛宁的样子并不像没事,“你去向江非说,我需要养神丸,交给你带过来。”
丁羽咽了口唾沫,觉得奇怪。
“好了,最近有什么问题么?”君洛宁疲惫地闭上眼,仍是问了她一句。
丁羽看他情况,也不敢再叫他劳神,杨飞的事也没提,追问道:“师父,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你不说我怎么放心?”
“没什么,耗神太厉害了些,功力不存,恢复得太慢,还是需要丹药才行。”
君洛宁闭着眼睛,这才恢复了前阵子有问必答的状态。歇了一阵,丁羽要走又不放心,仍是候着,君洛宁听到她动静,道:“去吧,我只是见你最近可以自己修炼,有了点空闲,想再研习一阵传承。却是高估了自己,一时不察,沉了进去,耗神太过。”
丁羽愕然:“这么严重?”
“传承中的关卡越往后越难,这些年只有一个时辰研习琢磨,还不觉得如何,只恨时间太短,方才有了头绪就被打断。一天耽搁下来,有些灵感稍纵即逝。现在有了两个时辰便好了,不想今时不同往日,稍稍入神得久些便撑不住了。”
君洛宁显得意兴阑珊起来,丁羽张了张嘴,不确定自己需要不需要安慰一二。
他全凭脑力推演肯定不行,尤其是符文阵法之道,必然是动用了神识。
不说丹器法诀这些需要实践的内容了,光是符文阵法之道到了他研习的这个地步,已是繁杂到不知什么地步。以神识推演消耗极大,他虽然神识极强,但修为废了之后不能以冥想恢复,自然恢复得慢。
如今一天有两个时辰不用对抗阴阳地煞阵,他便把时间花在了这上面,哪知道一下子入迷了,吃不消了。
丁羽觉得说什么都不对,干脆不说了,转了话题,说起周若让自己学琴的事来,引得君洛宁诧异起来。
“周师兄会琴?从来没见他弹过。”
丁羽更茫然了,那他还让自己学干啥。这个问题便是君洛宁也说不上来,只让她不要在意,周若并不是固执和强人所难的性子。
临走时,君洛宁再次嘱咐她记得去要养神丸,他一个阵法的推演正在要紧时候,哪愿意耽搁。仍是要丁羽平时没事别打扰。
丁羽也不禁笑起来:“你要是说在研究传承,掌教也不会让我来打扰――师父,你一个人就过了两个小关卡,差不多了吧,这么急干什么。”
她是真的弄不清楚君洛宁这个人了,这样拼命,莫非是赎罪心理?
“有如意珠在手,几乎无尽的知识就在其中,但人生有限。”君洛宁喟然长叹,“你不会觉得可惜么?”
丁羽呆了呆,承认:“是,会可惜。”
君洛宁又微微一笑:“再者,探索其中,本就有无限乐趣,不知不觉便忘了时间,这也是无可奈何。你得到如意珠也有年余,难道不曾有这种时候么。”
“这是真没有。”丁羽算是明白了,不能跟真学神讨论问题,人家把刷题当乐事。
不像她,虽然沉浸其中时确实也颇有乐趣,但想到每天需要完成的任务量,仍然会觉得脑袋隐隐作痛。
这样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看他再深陷其中的时候及时叫醒就行。丁羽就将杨飞的事说了,问君洛宁要怎么解决。
这对君洛宁不成问题,他又问了几个细节,道:“藏书楼有一本书,正是阐述多重阵法,乃是第十二代孤云峰祖师所著。他若有志于符阵之学,可以取这本研读。若只想解决隐藏之法,只需去取一本名为符阵初探的玉简即可,那是一些小小窍门,常被人忽视,却是十分有用。”
丁羽一一记下,君洛宁又道:“今日你做得差了,碧云峰原就与孤云峰有嫌隙,何必在台上落他脸面。好在听你说来,这小辈虽然傲气,心性还算可以,不然平白让他记恨你,又是何苦。”
丁羽虚心认错,不好说这是前世带来的影响。
离开囚室,丁羽先叫来冉清,让她去告诉杨飞如何弥补阵法缺陷,自己则是去找掌教求药。既然是为了守正派的传承,那就没必要跟冯师叔私相授受了。
掌教听她说了经过,默然无语,取了丹药与她,道:“这个教训你也需记了。孤云峰历代,不乏过于沉迷其中误了修炼,一身才华却早早陨落的祖师。无论何时,修炼方是我辈正途。”
丁羽使劲点头,道:“掌教,我只怕我不够沉迷让你们失望,那些题每日里做,常想放纵一日不去看它们。”
逗得掌教笑了起来,安慰道:“你不用挂心,君师弟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只盼望有人能将传承接续下去,别的就不强求了。”
说着,江非又伤感了起来。
“孤云峰一脉事关重大,向来受宗门保护,往往只在门内坐镇,不参与其他事务。是我实力不足,压制不住师弟,又不擅处理俗务,由得他在大战中崭露头角,才生起不该有的心思……丁羽难得从他口中听到对当年事的一点吐露,八卦心顿起,眨巴着眼睛看他,反把江非一点伤感心事冲得去了,伸手抚她头顶,揉了揉她精心梳就的小辫子,问道:”我将师弟囚在地底,每日开阵,你会不会觉得我过于心狠?"
丁羽摇摇头,道:“我师父做的事,当年没被处死就是侥幸了。就是冯师叔他们,我瞧着虽然不忍心,但也没说有什么不应该。”
“唉,当初因为守正派的地位,各派留了他一条性命,但再交与守正派自行关押,却是过份要求了。若不是有他原本布下用来修炼的阴阳地煞阵,让受害者亲友觉得如此也算公正,终于松了口,也不能将他带回。”
丁羽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个中内情,心想别人还好,冯师叔对掌教多少还是有些怨言的,但看来掌教也很无奈啊。
师父真是造业,干坏事就算了,干坏事之前人缘这么好作什么,弄得自己出事,一干人替他意不平。
“君师弟是个聪明人,这次差点出事,想必不会再冒险,但还是需小心,你若见他沉迷,只管叫醒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