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龙泣

幼龙泣

寅时的露水凝在九龙藻井上，顾念的冕旒垂珠扫过玉阶，在"万岁"山呼中发出细碎清响。顾唯卿按剑立于丹墀左侧，瞥见礼官捧着的金盘边缘泛着青痕——那是西蜀蛊毒触银的征兆。

"献玺——"

太庙令托着玉玺踏上第九级台阶时，顾念突然捂住心口。孩童指尖渗出金粉，在白玉阶上画出北斗七星。顾唯卿箭步上前，剑鞘击飞玉玺的瞬间，蟠龙印纽裂开，毒蛛如黑潮涌出。

"护驾！"王延庆斩断冕旒珠串，十二枚玉珠滚落地面，竟摆出卦象中的"大凶"。顾念被顾唯卿护在怀中，后颈七星纹骤然发烫，竟将刺客射来的毒箭熔成铁水。

混乱中，礼部尚书袖中寒光乍现。顾唯卿旋身踢翻青铜鼎炉，滚烫的香灰泼向文官队列。七名官员面皮遇热卷曲，露出北狄死士的刺青。顾念忽然指向太庙匾额："明珠姑姑在哭！"

匾额后射出淬毒银针，顾唯卿挥剑格挡时，针尖擦过顾念耳垂。血珠溅在鎏金柱上，竟显出一行小字："亥时三刻，寒潭生变。"王延庆劈开匾额，夹层里掉出半幅火浣布，绘着顾氏宗祠的暗道图。

"陛下受惊，典仪暂止！"司礼监尖利的嗓音刺破喧嚣。顾唯卿抱起顾念退入偏殿，发现孩童掌心攥着块带血的碎玉——正是明珠下葬时含在口中的往生玉。

偏殿铜漏滴到申时三刻，顾念忽然抽搐不止。御医掀开龙袍，见心口七星纹已蔓延成完整星图。顾唯卿割破手腕将血滴在星图中央，纹路竟如活物般游动，最终定格成寒潭方位。

"报！宗亲们齐聚太庙请愿..."亲兵话音未落，殿外传来哭嚎。顾唯卿推开窗棂，见三十余名顾氏老者披麻跪在雨中，手中高举的血书被雨水晕染，露出"弑亲夺位"的朱砂字样。

戌时暴雨倾盆，顾唯卿独坐宗祠。案上摆着从刺客身上搜出的巫蛊娃娃，棉絮里裹着的发丝与顾念胎发同源。他劈开祖宗牌位底座，暗格里尘封的遗诏写明："凡中七星蛊者，不可承嗣。"

子夜惊雷炸响太庙，顾念失踪。顾唯卿追着银铃声闯进冰窖，见孩童正在寒玉床上刻字。冰屑纷飞中，"父弑母"三字触目惊心。王延庆举起火把，照出冰墙后的密室——明珠的尸身端坐其中，手中握着顾念的生辰帖。

"爹爹看。"顾念忽然掰开明珠右掌，褪色的胭脂盒里躺着粒冰晶药丸。顾唯卿捏碎药丸，里面竟是半枚虎符，与当年生母遗落的残符严丝合扣。

破晓时分，宗亲们撞开冰窖门。顾唯卿抱着顾念转身，孩童腕间银铃无风自响。为首的族老突然七窍流血，怀中血书上的"弑"字化作蛊虫，钻入其余人等的口鼻。顾念咯咯笑着指向东方："太阳流血了。"

晨曦染红云层时，八百里加急战报抵京。北狄联军连破七关，军中飘扬的竟是顾氏家旗。斥候咽气前吐出枚带血的玉珏，内侧刻着顾念的生辰八字。